。”
赵大人怔怔看着他,伸出手却是欲言又止。
庭玉转身跨出大门,“站住,你给我站住!”太子终于挣脱了束缚,朝前奔出几步后,复又止步。
“多谢太子殿这几年对庭玉的抬爱,但草民思量许久,着实是无福消受。所以,就此别过,从此天高水远,望君珍重。”
庭玉就这样离开了,
在那个秋凉阑珊的晚上,月色满窗,清影悠悠,
太子瘫跪在地,声声怅然的凄笑随着那个渐渐离去的寂寥背影,滞在夜里回荡盘旋,经久不散。
出了恁大的事,我想灵修起码短期之内不会有空理会我了,谁想第二日下了学,棠林又把我拉到了那个偏僻的花园。
灵修已经候在了那里,平常伺服在侧的嬷嬷并不在,她独自一人倚在阑杆上,背对着我,兀在沉思,四围的颓败愣是把她的背影渲染出几分苍凉的意味来。
“来了?”少顷,她方转身,像是才觉出我们的到来,全无往常的灵敏。
“灵修师傅……”
我拉住了棠林,侧首莞尔:“吾等造次了,您可毋怪,皇后娘娘!”
“皇……”棠林的嘴简直可以放下个鸡蛋了,她反手扯住我:“你,你方才说甚,她是谁?皇后?”
“不错,就是那个常年礼佛的‘皇后’。”灵修像是早已预料,神色未变,顺口接过棠林的话。
“那?”
“为何不再避世礼佛?为何大汉的中宫皇后竟是个舞姬?你可是想问这些?”棠林被灵修的话堵了回去,瞬时咽声。
“娘娘,不欲为我等解惑吗?”我坦然与她目光相对。
灵修自嘲地笑了笑,侧过身去:“我殷灵修从来都是无神论者,又何来‘礼佛’之说,也就是你那皇帝舅父才能想出这般好笑的理由来。”我这才知道大汉的皇后姓殷,真是怪哉,以前为何如此忽视这个问题呢。
她长叹了一口气:“事实真相却是堂堂一国之母终年被幽禁于中宫之中。至于这被软禁的理由嘛,皇帝陛下说是因为我的出身。的确,当年我只是乐府小小的一个舞伎,若不是……虽然育下了皇长孙也就是冉儿,卑贱的身份也一直是受人诟病的。”
“可这也过于牵强罢,既已让您为后,说明这早已不是问题了啊。”棠林不解问道,我未吱声。
“当日情况过于复杂,况且立我为后这事说来真正好笑,其时我已被禁在东宫多年,做梦也想不到陛下登基之时尚会想起我,我还曾喜不自胜地以为他终是顾念旧情的,不料所有的种种都只是因为一个荒唐的意气之争。”她仿佛忆起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从喉咙里闷出来的,到似呜咽。
“这就要说到我被禁的真正原因,”她突然转过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与我被立的因由其实是同一个--正是因为生了冉儿。因为某人不能为陛下生儿育女,所以因嫉成恨,如今我尚能活生生在此想来已属莫大的恩赐,阿荻生母即是产后被赐下一杯鸠酒……”
“是后宫争宠吗?”听到这等皇室秘辛,棠林瞪大眼睛,充满好奇。
“后宫?当年陛下尚未登基时,我就已经失宠了,不,是从未宠过,又哪来争斗?更何况,陛下的后宫恐怕从未有过宠罢,他的心早早地落在了别处,就连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其实也完全是由他心上之人的喜怒来左右的。”
“竟能喜欢至此,陛下的心上人是谁呢?未曾收进宫来吗?”
灵修并未答她,反而是正过身来,直视着我:“自然是进不得宫的,至于理由嘛,其实阿悠你是晓得的罢!陛下的心上人究竟是谁,你该是最为清楚的罢!”
她的目光似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让我背脊阵阵发凉,浑身颤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面上却是坚定地摇头:“你毋要造谣,我,我不会信的。”
“哼,你就继续自欺欺人罢。”她撇撇嘴。
“究竟是谁?是谁?”棠林还在锲而不舍地追问。
是谁?在死去的太后歇斯底里的时候,在我与皇帝舅舅坦诚交心的时候,在我为留住庭玉小心试探于皇帝舅舅时,其实我的心里早已隐约有了答案。只是,我如何敢去揭开那血淋淋的真相,那样的事实让我情何以堪啊?
“你接近于我到底有何目的?”我大声质问灵修。
“嗬,不是你让我解惑的吗?这样就沉不住气了,看来毕竟年纪尚轻啊……若是换做你的母亲……”
“不许你提我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