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语无伦次地逮住溟无敌的前臂,希望从他面上寻到肯定的答案。
他却是避开了我的注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发:“傻阿悠,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谁也不能陪谁一辈子不是。”
“你的意思是……”我只觉脑袋开始嗡鸣。
“是毒,而且不止一种。”
“戮龙草?”我省起恶毒的孝慈太后曾下的毒。
“不是。”溟无敌摇头:“共有三种毒,一种该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在了,只是一直用另一味毒药在压制着,而这最后一种毒却是新近才下的。”
“既是毒不能解吗?就像我中的魇毒,不是一样有办法?你师兄那门武功不是很神奇的吗?”
“所谓对症下药,后两种毒本来都好解,可是一旦遇上了毒王……阿悠,你可听过西域曼陀罗?”
我茫然摇头。
“西域曼陀罗,世间罕物,我也未曾见过,传说其状明艳绝伦,其味香溢百里,可惜啊,如此美妙的花,却是剧毒无比,堪称毒王。”
“他……”
“你舅父十几年前中的就是西域曼陀罗!”他叹息着摇摇头。
“可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西域曼陀罗本就是慢性药,在初期它会让人肤色渐白,唇色晦青,极度畏寒,到中期人就会产生幻觉,神志不清,直至最后咳血不止,血竭而亡。这个过程大约会是三年。”
“可他还好好的。”我不敢置信地重复着。
“且听我说完,阿悠,医治他的人用药可是相当高明的,那人寻了一味与西域曼陀罗药性相克的剧毒来牵制,可谓以毒攻毒,遂能使他拖延了这许多年。其实最可恨的就是新近这种毒,本是最为寻常的鹤顶红,却是致命一剂,因为它打破了先前维持的平衡,从而激发了之前的剧毒发作。”
“正是如此。”殿内突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我讶然地看向本该酣睡的青衣少年。
“我不是点了你……”溟无敌也惊讶地指着他。
“点了我的穴?”那少年轻蔑地打了个哈欠:“你没听过,穴位可以周身游走的?我还当你习医有多精呢,也不光如此嘛。”他摇着头叹息,仿佛是少年人的自大狂妄。
“你不是想说这处方是你下的罢?”溟无敌扁扁嘴。
“正是不才在下。”
“啧啧,”溟无敌一脸不屑:“吹牛不带草稿的,你那时能有多大?三岁?五岁?”
“五岁。”
“哈哈,五岁的小屁孩儿还能开方子,怕是只能尿裤子罢。”
少年鄙视地睨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如你吗?”他说着走到床榻前,察看了一下皇帝舅舅的面色,转头对溟无敌道:“晤,你的内力偏阴?到正好一用!”
溟无敌瞪大眼睛:“真是你开的?不是你那师傅?”
“我匡你作甚?废话恁多,还治不治了?”
我脑袋昏沉,已然辨不清他们在说甚,朦然间接话:“意思是还有救?”
“只能先压制住,先看看罢,情形不是很乐观。”
“不乐观?”我此时的心情就好比是终于找到根救命稻草,谁知刚刚拿到手,却发现其已是摧枯拉朽,不堪一握。
“那他甚时能醒来?”
“恩,这说不清楚。”
“三天!三天之内他必须醒来!”我疾声道,以近乎是命令的口吻。
“……尽力而为。”
“阿悠,你先出去等,我们施针,你在不太方便。”
“不……”
“出去,帮我把师傅拖住!不然我可不管了。”
于是,就这样我被二人推了出来,怔怔倚在门框,其时,夜风扑面而来,一个激灵过后,倏然清醒。
面上忽是微凉,触手捻下,竟是颗剔透的雪花,随即仰头,只见越来越多的晶莹纷飘而下。目之极处,雪色花光,霏雾融融,一如白昼。
一阵幽幽的箫声随风吹来,清空飘渺,深远宁静,莫名地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我循声过去,但见一人站在阶下,双手执萧,身影伟岸,背对而立。
像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停下了萧,调身过来,轻声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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