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尚软在地上的黄医正,走在前方的灵修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觉察了我的犹疑,“老黄,自己到偏殿呆着,反省反省,若你妄动一步,哼!”说半句留半句,这样的话自灵修口中出来却是最具威吓力。
解决了后顾之忧,我跟上灵修的脚步,随着她绕过未央宫西侧的庑廊,进入一间小小的隔间,我正奇怪这是甚地儿,只听见熟悉的机关启动声响起,原来是灵修取下了墙上的一幅崁金字画。咦,未央的密道口不是在正殿?
“不是说把密道全数告与我了?这又是甚?”我在身后问她。
“这个嘛……让我想想,”她止住了即将迈进密道的动作,回身,真的做出认真思索的模样:“一条,就这一条给忘了!”
“你就哄我罢!”我撅撅嘴:“寤寐宫那条又怎么说?”我故意试探她的反应。
“甚?寤寐宫?”她瞪大眼睛,显然很是意外:“寤寐宫有密道?”
“棠林她们回宫之后没说些甚?”我不信这女人没去打听。
“有蹊跷?你说密道,是出宫的?”她眼睛微眯。
我点头,没打算瞒她。
“她们回来,一个哭喊着救你,一个却是昏迷不醒。但是过后问起,都异口同声地咬定是随着采买的骈车混出去的。”
我皱眉,阿芙到是有充分的理由隐瞒,但棠林又为甚呐?而且就不怕我说出来?
“那条密道可有旁通?”
“无,一直通到宫外的骈道。”
“丫头,听我说!”她表情异常严肃:“这件事绝不简单,当初你阿娘告诉我的密道图,确实无一错漏,但是凭我的记忆,以及这许多年的摸索,这其中绝对没有一条是通向宫外的!我曾偷翻过《汉宫秘录》,原来那仅有的一条出宫密道已经在当年那场宫变中毁坏殆尽了,而密道因其特殊性,若重建必经圣女监修,可是此后经年,唯一的圣女就是王莬,所以……”
“所以那不是皇家的密道!而是有人私自兴建的,难道是舅父?”我接过话。
灵修摇头:“他建密道作甚,就是要出宫,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了,谁能说个不字!若说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也不合理,若是那样这密道怎么着也该是从未央宫走啊!不过……”她苦笑着叹息:“不过也说不准,他的心思,我又几时猜透过?你可曾告之他此事?”灵修转而问我。
“未曾,刚想说,就被那墨竹……打断了。”我稍顿。
“墨竹啊……”灵修忽是笑得花枝乱颤,极尽妩媚:“丫头,你说,我可是作茧自缚?想着把你推出去,气气他,结果……愣是给他添了个夫人,呵呵……”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我早已摸清灵修的脾性,越是笑得癫狂,笑得莫名,说明她越是在意。
“那墨竹夫人,你可查过?”
“那女人小心的很,明明来历如此可疑,偏偏却是找不到丁点漏洞。”灵修止住笑,又撇嘴道:“他莫不是老糊涂了,那女人哪里肖你了,可他连这种货色也瞧得上!”
“哎,一切等舅父醒转再说,你预备带我去哪儿,快走啊!”我把她推搡进密道。
其实,墨竹的确相貌平平,只是身形与我有些相似,但灵修未察觉到的是她的声音……墨竹说话时若娇莺初啭,笑起来又是如蒙轻纱,这样的音色与记忆中的某人居然一模一样。
“你看,从刚才那里出去,就是未央的正殿了,我可没蒙你啊,你是来过的……”她忽而转过身,把手里的夜明珠举到我眼前,晃了晃:“你究竟在听我说话没?”
“啊?”我弯弯嘴唇:“还未到吗?”
她倏时泄了气,啧啧叹道:“成日里都是心事重重的,丫头,再是七窍玲珑,也不过是一个脑袋一颗心,装那许多作甚?”
“那你成日往我脑袋里装的又是甚?比如现在?”
她的笑容瞬时凝住,表情僵硬地转过去,继续行进,长长的甬道里唯剩两个此起彼落的脚步声荡来荡去。
“到了。”
我正埋头走着,差点撞在倏然止住的灵修身上,疑惑地抬头,但见一道暗鬃色的木门立在正前方,不过此门与其他出口又略是不同,它的中央铜崁的竟是一道栩栩如生的蟠虺纹--正是天子的象征,不过就是未央宫的出口也未曾烙上这种花纹。
随即看向灵修,其时,她面上阴晴不定,忽是冷嗤一声:“还真是恩爱呐!他若真舍得江山,岂会是这般……”
“你之前都没来过?”觉出她语气中的尖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