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声问道:“本将问你话呢,叫甚么名字?”
“自幼孤儿,无名无姓,人皆唤阿豹!”
“阿豹,一齐同来的,还有几人?”
“……”
“不说也罢了,拉过去砍了罢!”韩悠挥挥手,士兵会意,涌上来七手八脚地架了过去。寻常抓到探子,刚推到面前就都软了,问的话答了,没问的话亦自动答了。也有一两个倔的,韩悠作势要杀,也都唬怕,立时服软。但是面前这个阿豹,却有些异样,被士兵推到草丛边,一直一声不吭。
士兵抽出大刀,在阿豹颈上比划了一下,也是留时间给他反悔服软,岂料阿豹却是不理会,倔着头一副不惧生死的模样。士兵倒没了主意,向大刀举着,眼睛却向韩悠讨主意。
“住手!”韩悠出声喝止住,心中竟生出了怜才惜才之心。缓缓走到阿豹身边,笑道:“阿豹,汝当真不怕死么?”
“既落入你这魔头手中,阿豹只盼速死!”声音不大,却是淡然。
“哦,速死!本将问你,生平可有爱你护你这人,你又可有想爱想护之人,这便死了,教这些人如何办?”
阿豹未料韩悠说出这些话来,倒一时愣住了。
“杀便杀,说这些没干系的作甚么,我不怕死!”
“本将不杀你,只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便放了你!”
“甚么问题,只与军事无关我便答!”
“无关!哪里人氏?”
“岭南彭家庄!”
“几岁入伍当兵?”
“十六!”
韩悠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盘问道:“入山寻我们也好些日子了罢。吃干粮还是打野物?”
阿豹想了想,如实回答:“干粮吃完了便打野物?”
“都打了些甚么野物呢?”
连汉军士兵都有些茫然,不知韩悠葫芦里卖了甚么药。那阿豹更是懵懂,咀嚅道:“兔子,獐子,亦捕过一头野猪!”
“哪种野味最好吃?”
“都好吃!”
“如何吃法?”
“自然是烤着吃了,难道生吃不成!”
韩悠一笑道:“多谢直言相告!”又转向士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即刻拔营起寨,换个地主驻扎,这里不安全了。”
士兵不解道:“将军,难道非止一个探子?”
“正是,据本将估计,少说也有三四人罢,你们只抓住一个,却跑了三个,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阿豹目瞪口呆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并没有说过有三人的!”
“既然野味烤着吃的,总该随身携带着火石罢,可是你身上却并未携带。再说,若是你一人入山,捕些兔子獐子倒也罢了,怎会猎野猪!”
阿豹方知着了道,悔恨不迭,骂道:“奸人!阿豹失言,你杀了我罢!”
韩悠不理他,喝道:“好生看押了,稍时一同带上出发!”顿了顿,又吩咐道:“没为难他,也是一条好汉!”
不敢怠慢,毕竟将近两万人,也需几个时辰方能动身的。倘若一时延误,给广陵军包围,可不是顽的。
到得天泛日曙光之时,队伍终于起营,寻了道路,向西行去。
韩悠令人将阿豹带到身边,已经存心招他归顺。只是这个阿豹看起来又臭又硬,恐怕寻常话语说服不得他。也不多言,只教他跟在后面。心中寻思计较。
急行军走到正午,看看也走了百来里路,韩悠方稍稍放了些心,令止住歇息。“落霞,去给探子送些清水饮食。”
落霞不忿道:“作甚么叫我去。玉漏你去罢,一个探子,我才不愿和他说话呢!”
“咦,连本将的话也不听了,叫你去便是你去。!”
玉漏也笑道:“落霞你便去罢,虽是个探子,也蛮英俊的。玉漏虽有心,公主不给机会哦。”玉漏亦是个聪明之极的,年纪也较长,早瞧出韩悠有心收服阿豹。至于是不是在使美人计,也只揣度了。
“再英俊也是敌人。哼,我才不跟他说话呢!”一面说一面拿了些干粮和一袋清水,走到阿豹面前,将东西丢下,道了声:“公主赏你的!”扭头便走,果然是不愿与阿豹说话。
那阿豹自幼孤儿,非常清苦,又少年参军,整日价与男人厮混,何曾见过落霞这般气质不俗的丽色少女。打眼瞧了一下,默默低下头去,脸上一红,一阵体香几乎未将他熏晕过去。落霞走了几步,阿豹又忍不住抬起头了凝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