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羢王此时想反悔,恐怕也不碍大局了。但,用那么多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那又是何等残忍之事。至少塔西克,他是无辜的。若非塔西克对自己钟情,方有和亲一说,汉军又哪里有喘息机会,更无反攻京畿之理。
这么一想,韩悠又大是不忍,唉,燕芷,原谅阿悠罢!
“将军,回去告诉燕芷,天下好女孩儿多得是,再莫为阿悠耽搁一生快活了。寻个由头,把兄弟们带回益州罢!”
“公主,你当真不愿回去见燕将军了么?末将是指天为誓要将你带回益州的,倘若公主不愿回去,末将亦无脸回去见燕将军,就请赐末将一死罢!”
假狐狼将刀横托手上,单膝跪在韩悠面前,一副决然之色。韩悠看了又是感激又是焦急。感激这将军对燕芷的一片赤忠,又焦急被塔西克等人瞧见这番情景,倒是不好解释了。
所幸二人被“马贼”掩在后面,北羢诸人并瞧不见这里发生的一切。
“将军贵姓?”
“末将呼延长风!”
“呼延将军,你有没有想过,倘若阿悠答应你的请求,这些汉军要死多少人?那些北羢武士虽是异族,毕竟也是性命。阿悠实在不忍这么多的生命再为韩悠而无辜受戳。再者,一旦塔西克丧命,和亲失败,北羢王会作何想,悲怮之下迁怒于我大汉也是有的。届时北羢与大汉纷争再起,又有多少百姓在战争中失去性命,流离失所。呼延将军,你想过么?”
韩悠一番言辞情真意切,大义凛然,那呼延长风听了,竟是一句话也回不得。韩悠又道:“望呼延将军看在天下百姓份上,放韩悠北上和亲!”言罢亦左膝一出,欲下拜下。
呼延长风哪里敢受,急忙托住,将韩悠扶直身体,黯然长叹道:“既然公主执意如此,末将亦不敢用强。只是,只是末将如何有脸回去向燕将军交待。”
韩悠见他情切,沉吟片刻,解下腰间玉诀,递与呼延长风道:“你将我那番话并这玉诀交与燕芷,他自然不会责怪于你。”
玉诀,决也!
强忍着即将泉涌的泪,韩悠撇下呼延长风,往圈内走去。燕芷他竟然追了千里之遥来寻自己,韩悠又是感动又是心痛。忽然怨恨起自己的身世来。在别人眼里,自己出门将门,自小锦衣玉食,入宫之后更得太上皇和当今皇上无比恩宠,那该当是幸福之极了。可谁能体察这种爱而不能的彻骨之痛呢!
“悠悠!”见到韩悠过来,塔西克策马冲过来,将韩悠一把抱上马背,搂在马前,生怕韩悠再又离开永不可复得一般。
“狐狼不曾为难你罢?”
“不曾,已被我劝说下了,再不会为难咱们!”
“甚么?悠悠,你是说笑罢?那些马贼当真被你说服了?”
“我骗你作甚么……你松开些,搂得我喘息也喘不过来了!”
巴拉托赫亦听得二人言语,还是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笑道:“马贼若能被说服,苍鹰也改吃青草了!”
一语未了,只见“狐狼”从马贼背后转出,却早已收刀入鞘。扬声道:“猪仔们听着,大爷今天看在大汉长安公主的面子上,饶过你们。兄弟们,大汉公主为了我大汉百姓,远辞亲人故土,嫁入蛮夷,咱们若是劫了她的嫁妆,岂不是枉为男人,兄弟说是也不是……北羢王子你听着,长安公主嫁给你后,若是待她有一点不好,休怪咱们兄弟不客气。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找你算帐!”
“塔西克是真心……”
呼延长风却懒怠听他表白,勒马转身,吼一声:“走!”千人的马贼队伍瞬间走得精光,只留下空中飞扬的尘埃味道,让人感知这非是一场梦魇。
“公主,他们、他们怎么当真走了?”玉漏一面将韩悠扶回骈车,一面喃喃道。
韩悠却忘着那马队后影,出了好一会儿神。塔西克恐韩悠受惊,撩开窗帘探头道:“悠悠,等咱们回到北羢见了父王,便教他派出武士前来围剿,为你报了这惊恐之仇。”
“报甚么仇?”韩悠翻他一眼,嗔道:“马贼可杀了你一人,还是拿了你一两银子?既然皆无,又何来报仇一说!”
塔西克被韩悠一呛,闹了个大红脸,只得讪讪一笑,放下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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