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溪还是如往常一样去了书房?”梦后端坐在梳妆镜前,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自己身后躬着身的婢女。
“是。”婢女诺诺的声音响起,末了又蠕动下嘴唇,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可是碍于梦后周身的气度,最终还是越发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怎么,还打听到了什么?”梦后注意到了身后人的欲言又止,停下了手上插簪子的动作,言语里听不出情绪,可是那双眼瞳却黑得发亮。
“是,是钟秀女进了书房,过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娘娘!”
“滚出去!”
梦后脸上的神色阴鸷,那眸中的怒火似要喷涌而出。一甩手,妆台上装着一匣东珠的木盒便被衣袖甩飞在地,匣子里的东珠撒落一地,滴滴答答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即便如此整个宫殿的宫人却都伏在地上,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触及梦后的怒火。
良久,哐啷一声,梦后将手上被指甲划出了几道痕迹的金簪扔在了妆盒里,敛去了身上的怒火,沉声道:“给本宫更衣。”
既然钟雨溪能够进御书房,那她便也去瞧瞧。她决不允许这后宫中有任何一人踩在她头上!
凤袍加身,红宝石凤钗插于雍容华贵的牡丹髻上,梦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妆容。扬起一抹风情万种的笑容,下颌内收,周身的气势越发浓厚,周围的宫人不禁低垂了几分眉眼,不敢直视。
等到了御书房,梦后心里却是有些忐忑,她虽说是借口来给周文演请安,实则也不过是想来探探周文演对她的态度。
等待良久,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的内侍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嘴里却说着让人如坠冰窟的话:“皇后娘娘请回吧,皇上说了,谁也不见。”
梦后站在御书房外,只觉得周身冰凉。紧紧攥住双手,指甲掐入了肉里,疼痛带来的清醒让梦后恍惚了半刻便回过了神。露出一抹歉意的笑容,梦后话
中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和:“看看皇上正忙,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回了自己的宫殿,梦后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还有一丝她没有察觉出来的难堪。
“钟雨溪!”
哗啦一声,瓷器落地的清脆声响掩盖了女子的嘶吼。梦后落魄地坐在凤椅上,她不能让钟雨溪得宠危及自己的地位,这件事情坚决不能发生!
梦后明白,若是周文演以后还是如今日这般对她,那她这个皇后的位置,不过是虚有外表的空壳子罢了。
一想到心中那个不愿意触及的恐怖下场,梦后眼里有一瞬间的慌乱,她绝对不能被别人踩下去,落到那步田地!一瞬间的慌乱之后,梦后便冷静了下来,她想到她的身后还有狄家,对,狄家!
梦后起身进了小书房,笔纸铺张,她打算写一封信给东陵镇守的父亲。既然仅凭她一人之力不能稳坐皇后之位,那不妨问问父亲的意思。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不能让别人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
不久,狄囚同便传来了回信。与回信一同到的,还有一道得子药方,一位精通妇科的神医,以及,心腹裴元。
梦后一手捏着茶盖,一手端着茶杯,在茶沿上刮了刮,兰气轻呵,在茶香氤氲中轻抿了一口茶汤,举手投足间,风韵可见。
看着下首笔直站着一言不发的男子,梦后观察良久,这才轻轻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拿起手帕轻拭了唇口,缓缓道:“你是父亲的心腹,父亲将你送过来,你可知道是为何?”
一身劲装的男子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语气恭敬:“大人叫我来助小姐一臂之力。裴元此来,是作为小姐的暗卫,随时听候差遣。”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梦后点了点头。复又看向一旁案上的信纸,那里面,狄囚同在信中写道,要梦后瞧准时机,用那道生子药方,一举得子,同时又有神医看护着,好顺利生下皇儿,以子保母。到那时,就算没有周文演的帝宠,母
凭子贵,梦后的处境也坏不到哪里去。
拿着信纸看得认真的梦后敛下心中的喜悦,命心腹好好安排神医的住处。父亲好不容易送进来的人,她自然要好好策划一番,才不枉父亲的一片苦心。
看着神医走远的身影,梦后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眼里尽是势在必得之意。染着丹蔻的纤细手指放在案几的信纸上,手指轻轻覆上以子保母几个字,空气中有不知名的幽香浮动。
“钟雨溪,我看你这下怎么跟我斗!”
清冷的女声略显尖锐,随着雕花木门喑哑的响声一道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