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两人说是一种交锋，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心心相通的交流。

张居正故意在官兵面前说出了沈识的身份，明面上是在害沈识，但实际上是一种玩笑，也是一种信号。

毕竟两个人之前的身份，可是分别站在各自阵营当中，针尖对麦芒的存在。

可是沈识也说出了张居正的身份，这算是一种回应，也有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两个人随即仰面大笑。

沈识推门入。

掌柜的亲自来迎接。

从掌柜的脸上的从容不迫的表情上来看，此人也非凡人，估计也是与张居正关系非常密切的人。

上了二楼之后，掌柜的给沈识端上来一个酒杯，然后便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沈识作为客人上前，先行礼：“张大哥，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称呼从张大人变成了张大哥。

虽然越来越俗，但两个人的关系却也越来越近。

张居正抬头指向空中明月：“今夜有明月，醉酒待佳人。”

沈识一撇嘴，故意夸张的像房间两侧望了望：“佳人倒没有看到，确实看到一个酒鬼！不过一个酒鬼确实有些可怜，若是两个酒鬼......”

话没说完，张居正别抢着说道：“若是两个酒鬼，方才对得起这空中明月呀！”

言毕之后，二人大笑着端起酒碗，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张居正笑着放下酒碗：“你我这两个酒鬼今日一见也算是缘分，这第二碗酒当以缘分为题。”

沈识点头，分别给二人碗中倒满了酒：“有些人是有缘无份，有些人是有份无缘，咱们哥俩今日有缘有份，而且又有酒又有明月，岂不是人生之快哉！”

张居正大笑。

二人一同饮下第二碗酒。

随后张居正又给沈识倒了一碗，晃晃悠悠的说道：“第一碗敬明月，第二碗敬缘分，第三晚还是由沈大人提一个。”

沈识明白张居正这番话的意思。

两个人毕竟分数各自不同的阵营，虽然一直都没存在明争，但是彼此暗斗却一直接连不断。

张居正是想让沈识来定个调。

今晚两个人是敌人还是朋友，是喝酒还是只喝酒！

沈识嘴角微微一笑：“不就是两个酒鬼在路上碰见喝几碗酒的事吗，搞那么复杂干嘛？我先干了，你随意！”

沈识在喝酒和只喝酒当中选择了只喝酒。

这样的选择对于张居正来说感到非常的满意，他也激动的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对，今日但求一醉！”

沈识大笑：“但求一醉！”

随后两个人的左一碗右一碗的就在酒楼里面喝了起来。

双方之间没有谈论任何与喝酒无关的事情。

就像刚才沈识说的那番话一样。

喝酒就是喝酒，没有别的。

这种单纯的酒宴让张居正非常的感动，有一种寻找到人间知己的感觉。

而沈识本身对张居正就极其尊重，二人就这么一直喝到了第二天早上，彼此双方全都趴在了桌子上。

一场看似偶然，又绝非偶然，看似平淡而绝非平淡的酒席，开始的是那么的偶然，结束的却又是那么的平淡。

不过这一顿酒对于后世整个大明王朝的历史走向，这起到了一个决定性的作用。

三天之后，张居正以身体不适为由，主动申请退出了内阁。

内阁首辅严嵩，内阁次辅徐阶立即同意了他的请求。

在返回故乡江陵的那一天，曾经的兵部尚书竟然无人相送。

满城官员，甚至有很多人宁肯绕远路都不在这一天路过京城的码头。

甚至还有很多码头上的官员，在得知张居正今天要回家消息之后，纷纷告病请假。

原因很简单。

以徐阶为代表的清流一派已经等同于与张居正划清了界限。

而以严嵩为代表的严党，也没有任何想要接纳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