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些账册,请过目……”
元君玉懒懒地接过,捎带着问:“我要你备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嘱咐首饰铺子了,一袋子金银八宝,老师傅赶工,过两日就能打出来。”老太监回着话,这回看清了,世子袖子里那枚花钿粉艳艳的,是个闺门旦才会戴的。
“好,”元君玉想到那晚宁瑞臣冒冒失失闯进家里,嘴角含笑,“快慢没什么打紧的,东西务必要漂亮。”
“是。”
元君玉随手翻着府上的账册,又道:“前阵子送了几张帖子,有回音没有?”
“世子爷说的是哪一张?守备家,六部堂官那里,都是愿意来的,只有……”
“只有?”
老太监埋首道:“宁指挥那里,没有回音。”
“谁叫你送给他了?”忽然之间,元君玉平缓的语气变得不耐:“历来我和他有jiāo情么?没眼色的东西。”
老太监悄悄一撇嘴,心说可不就是有么,和那个小公子,哥哥弟弟的,叫得还不亲热?
他嘴上认完了错,又谨慎问道:“世子爷,奴婢再去重送一遍?”
元君玉的脾气说变就变,斜斜看他一眼,没什么好气儿:“不必了。”他暗自算了算,宁瑞臣有三天没登门了,以往没有这样的事,也许有送错帖子的原因吧,但元君玉不担心,要不了多久,他很有把握的,要不了多久,宁瑞臣想他了,自然会来。
毕竟整个南京,没有比他更懂宁瑞臣的人,也没有比他更能吸引宁瑞臣的人了。
“爷,这些账目……”
“他忙着gān什么去了?”没头没脑地,元君玉忽然冒出一句。
老太监瞪着眼,头一次逾矩地注视着自己的主子。
“账目……没有问题,收着去吧。”元君玉想了想,又把人叫住:“给张术舟送张帖子。”
老太监“哎”一声,垂首听吩咐。
元君玉仍然板着脸:“看看什么时候闲下来……叫他们过来吃个便饭。”
屋里金光灿烂,一桌子huáng金打的小牌堆,柳骄依偎在边上,拿指头轻轻一点,噼里啪啦一串响动,满桌的小金牌应声而倒,cháo水一样,从头扑到尾。
柳骄懒懒地牵动嘴角,皓白的腕子一翻,又无所事事了。
“玩腻了?”张神秀把他环住:“换个花样?”
“还成吧。”柳骄撇撇嘴,他感觉到了,这些日子,张神秀对他百依百顺,说什么都愿意去gān。
柳骄年纪还小,并不能明白其中因由——一个男人突然这样殷勤,多半是他gān了什么,或者是他将要去gān什么。
满桌的huáng金小牌,柳骄确实玩腻了,玩这个,也就图个好看,他靠在张神秀胸前,想了一想,便大大方方说:“上次的书,我们还没看完。”
他说的,是那卷jīng校的金瓶梅,从珠市那边买来的,不止这一本,还有别的册子,都是画工jīng巧的图册,以作闺房之乐的。
张神秀呆呆地:“还是……白天。”
柳骄从他怀里滑出去,眼睛里莫名的灼灼:“我想看。”
“叫人知道了……”他很想的,但尚存一点廉耻,于是反驳掉。
柳骄不大高兴了,说着服软的话,语调却有颐指气使的傲慢:“好不容易等你在家,下一次,又要整夜不回。”他脚尖一转,“下次,我就走了!”
半推半就的,张神秀转身去书架上取册子,一边取,一边瞧柳骄的反应,憋了半晌,到底是捺不住,推开窗子冲外面下人吩咐:“烧些热水,等一会儿……等一会儿要……”
他含混地要面子,面对下人古怪的目光,隔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沐浴。”
一整天,就这么消磨过去,张神秀是很会玩的,到了日暮时,体力消耗大半,两个人早已哈欠连天,随意梳洗一番,抱着枕头相拥睡去。
张神秀一倒即眠,兴许是日有所思,昏沉间,似乎正在水上漂浮,睁眼看,自己仰躺在一叶小舟之中,舟中所坐不多,俱是一些好友。他在笑声中支起身,抬目又在寻找柳骄。长唤一声,还真被他叫出来了,舟中不知何时起了一方船舱,帘幕后面影绰绰的,露出一张芙蓉面。
额心还是红朱砂,黑漆漆两丸黑眼仁,含笑望着他。
熏风阵阵,几个好友一同长歌,张神秀携了柳骄,自是一对神仙眷侣,惹人艳羡。
船行至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