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所文书,乃北京人士,年方弱冠,生得十分标致,且手脚麻利。提水、扫地、夹报纸,极是勤快也。若再言语谨慎,量级而言,便是天生做通讯员或文书的好坯子,前途无量矣。无奈该生极爱说话,说起话来便滔滔不绝,罗哩罗嗦,无别人插言的机会,又不看火候,不顾身份,常以问作答,让人生厌。一次,吾通知看电影,该生接电话,他这般接:
"尔是六所乎?"
"六所?对,六所。""尔贵姓?"
"贵姓?不贵姓,吾姓罗,尔是哪里?""政治部也。"
"政治部?有何指示?""下通知。"
"下通知?是何通知?""看电影。"
"看电影?善哉善哉,但不知是何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什么特?""瓦尔特。""瓦尔特?瓦为何瓦?"
"砖瓦之瓦。"
"什么窝?" "萨拉热窝。"
"尔慢点儿,是何热窝?""萨拉热窝。"
"萨拉热窝?萨为何萨?"
"拉萨之萨。"
如此
个萨拉热窝!前边为瓦尔特,后边为萨拉热窝,中 间咋回事儿来着?""保卫。"
"保卫?噢,原是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也。吾看过矣!甚善甚善,何时开演?"
"七点!"
"七点?发票乎?"
"不发,统一集合。" 飞"统一集合?何时集合?"
"六点四十。"
"六点四十?何地集合?""办公楼前。"
"办公楼前?吾明白也!尚有何指示?""不敢不敢,尔指示吾吧!"
如此一个通知下完,十分钟过去矣,吾让其吵得耳鸣头晕、心慌意乱,汗亦下来也。吾下完通知,问该生:"尔聋乎?"
"不聋。"
"不聋,为何吾说一句尔问一句?""为弄准确耳。"
"以后吾下通知,下完尔再问,不许中间打断,此乃常识耳!""吾注意也!"
然该生说话有瘾,换个别人下通知,其仍旧以问作答罗嗦不已,司政后机关凡与之通电话者皆生厌。
该生若只罗嗦亦可教也。然该生一为仆,便为主说项,却只知一
主不知二主,只知小主不知大主,便不看火候乱插言,终酿大错矣。
一日,吾部参谋长因该所某项任务未完成而不悦,遂到该所问所长:"某日尔干嘛去耶?缘何不见尔到场?"所长知其性暴,乃小声嗫嚅道:"吾忙矣!"该生亦在旁帮腔:"对,所长忙矣!"
参谋长道:"吾问尔某Et干嘛去耶?"所长吱唔道:"吾脚疼去医院也。"该生又插言道:"对,所长脚疼去医院也!"
参谋长道:"吾看见尔去钓鱼耳,撒什么谎!"
所长遂面红耳赤嘟囔道:"吾看完病方去钓鱼耳!"
该生又敲边鼓道:"对,所长乃是看完病方去钓鱼耳!"
如此三插言两帮腔,即将参谋长惹烦矣,遂大怒:"尔是何等鸟人,在旁乱插言!"
所长道:"此乃吾所文书也!"
"什么鸟文书!分明是尔之保镖食客耳!此乃革命军队也,非是绿林中人,要这等鸟文书何用?"
遂以该生越级说项、思想意识有问题为由,将其调至饲养班矣,其前途亦不言而喻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