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在初春的打压下渐渐退缩。新芽从枯枝里探出了尖儿。
夜色如同泼墨,在这群山之间,苍山是唯一带着生机的寸土。
灯火忽明忽暗,今日的苍山异常安静。所有的土匪都汇集到前院说事儿了。
穆海葵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碾转,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心安定下来。一阵阵撕拉,从五脏到六腑。苍白的容颜被疼痛狰狞扭曲。
“死人就应该躺在地下为何还要让我这般活受罪。”她不甘的自问。
前院嘻嘻哈哈的群聚声传入耳,心里烦躁异常。她想要将他们的脖子统统咬断,这样会不会安静一些?
“苍辰,听说皇帝已经下令刘将军前往东塘驻军?”苍擎天双手撑在大方桌上,四周的兄弟都将目光投向他。
“那可不是,听说只下令前往驻守,可没有给予归期。”刘迟默心里也是一阵叹虚,这皇帝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自个儿兄弟发配到边防驻守,将自个儿内室兄长册封为尚书,真有意思。”木甲鱼哈哈大笑了起来。一阵拍桌子叫好。
兄弟们七嘴八舌也跟着议论。
苍擎天却沉默了下来。要说苍擎天的心思,那可得把整个东庸琢磨个通透。又怎么悟透不了这其中的意思?
烛火残,夜深凉。匪子们都拖拉着
疲倦的身子散了去。
整个屋子只剩下苍辰,猴子,苍擎天,木甲鱼等几个长辈。大家相互对望,将目光汇集于苍擎天身上。
“有几件事我想跟各位说一下。”
“如今西山对于朝廷是内部明着的第一隐患。皇帝册封将军,是将军权揽在自己手里。表面新将军上任,实质上是将老将军调回朝廷。就等同于将会有两股势力成为我东庸的主骨。”
“擎天,你是想说这两股势力必定会有一股对准咱们这山头吧。”说话的老者在这西山,人人都尊称他一声伍太爷。
“伍太爷看来已经知道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并不单单是亦府这么简单,一旦朝廷有十足的把握,西山随时面临着灭亡。”伍太爷双手扣在拐杖之上,神情无比严肃。
“现在皇帝册封亦博阳为尚书,不仅仅是为了金屋的娇妻,而是抓住了亦博阳的本性,故意给自己扣上个骂名,好因此引出更大的狐狸。”
“更大的狐狸?”木甲鱼疑惑的望着伍太爷。
“为什么还得给自己扣个骂名?”一旁的猴子挠了挠脑袋,看着大家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他,他几立刻用双手捂住嘴。
“这个骂名是为了激起民怨,至于狐狸嘛,是为了一网打尽对皇位构成威胁的
小人。”伍太爷略有所思,看来他知道些什么。
苍擎天看着眼里并不说穿,既然伍太爷话里有话,无非是想掩人耳目,知道的人越少,对他就越少些是非。
“伍太爷不愧是伍太爷。”木甲鱼半懂不懂的猜测,为了不失颜面,装腔作势做了个模样。配合着伍太爷的话,恭维了两句。
“今儿把各位留下来是要叮嘱几件事,如今这当头先不要增加兄弟们心里负担。目前谁也拿不准将会面对的事。我们只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面对硬仗能打则打,要是打不过,也就只能好聚好散,我不能用兄弟们的命去做无谓的牺牲。”苍擎天一边说一边将每个人扫视一番。大家心里都各有其味。“从现在开始,苍山的大小事情全由二当家管理。”
“大哥…”木甲鱼一脸吃惊,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苍辰将如此重任压在他肩上。
“别说了,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众人缄默。苍擎天挥手示意散场。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毕竟没有嗟来之食。只是接下来的日子谁也不会掉以轻心。
夜色转换,破晨雾散发熹微的光。苍山零星的传出微弱的抨击声。早起的人儿开始升上火把,煮着大锅的饭食供大家伙儿享用。
苍辰一如既往枕
到日上三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是伍太爷那几个老头儿会成天盯着他识文断字。这土匪学那些个来也派不上用场。功不成名不就的,能保住苍山这巴掌大个地方就不错了。难不成还得拥有啥宽大的胸襟为国捐躯?
“苍辰。”你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伍太爷上了年纪腿脚不便,舞刀舞剑的他可沾不着边。倒是主动的担任起了苍辰的先生。
整个苍山啊,也就伍太爷有点儿学问,到不至于在这苍山,连个看战帖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