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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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里拐弯地走了十分钟,我跟着这个叫苏建国的小伙子来到了他的出租屋。

他所租住的房子竟然就在我们公安局后面的不远处,如果站在我的办公室,从后窗户上,我还能看到这几间简陋的平房房顶。

这是一个窄小到几乎无法转身的小院落,不到三平米的小院里堆满了装水果的空纸箱,余下的小径仅能容一个人通过。苏建国小心翼翼地带着我,走进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非常小,但是却非常干净整洁。一个门两间房,一间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应该是厨房和杂物间。他带我走进靠左手正对着门的房间里,门后是一个四方的铸铁火炉,里面生着火,让整个房间暖暖的。房间靠近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木床,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蓝色的棉布床单上,竟然给人一种别样的宁静和舒适,白色印蓝花的窗帘垂在窗户两边,窗台上养着的两盆君子兰已经打了苞,浓绿茂盛,红砖铺就的地面干干净净,床的这一边靠着火炉,一张三人沙发前面,放着玻璃茶几,上面摆放着两盘水果和瓜籽,就像早就做好待客的准备一样。

就在我细细地观察这间房屋的时候,苏建国已经在忙乱地找杯子、找茶叶,准备给我倒水。

我说:“别倒水别倒水了,我赶快给你写信吧,写完了我就走!”

他却已经拿出玻璃杯和茶叶、冰糖,从搁在火炉边的水壶里倒了滚烫的开水,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沓稿纸和一支钢笔,自己则拿过一个小凳子,坐在茶几的另一面,让我坐到沙发里。

我铺开纸笔,问他:“写给谁呢?”

“写给全家人吧!”他看着我,用双手搓着大腿两侧的裤子,腼腆地笑。

我在信纸的开头写下了:亲爱的妈妈、哥哥、嫂子你们好!

然后问他:“给家人说些什么?”

“问老家的天气冷吗?我妈的老寒腿最近好些了吗?还有,我哥要盖新房,准备什么时候盖?钱够不够?过完年我寄些给他,我嫂子还想生个娃,计划生育抓得紧不紧……”

我归纳好他要表达的情感和意思,一件件地写出来。写了有两页纸后,我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他把茶水递到我面前,说:“您先喝口水,我再想想!”

我端起已经半温的茶水,喝了一口,茶是香味极重的茉莉花茶,放了冰糖,有一股腻腻的甜。

我突然发现苏建国正在入神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的眼神中有一种……一种深得让我想不起是什么的

意味,或者,有一种忧伤,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个人--江谦!

他们似乎有着同样心事重重的神情。

我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躲开他的目光端起手中的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水。

“还要写什么呢?”我问他。

“还要写些什么呢?”他喃喃地看着我,重复着我的问话。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我,有着一双细长眼睛的脸上泛着**,柔软长及眉毛的头发在朝阳的照射下泛着光泽,这个平时看着弱小而胆怯的残疾小伙子此时竟像西方神话故事里的金发少年。

我迷惑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竟然急骤地跳动……

为什么会这样?我悚然一惊地想。

但是我的意识依然一片混乱,我又拿起手边的水杯,却突然惊醒过来。

“这茶里,放了什么?”

我厉声质问他,同时站起身,但是在站起的一刹那,我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两腿发软,重又重重地跌回到沙发里。

我犯了一个低级到足以让全世界人都笑的错误--我被这个叫苏建国的人暗算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愤怒地叫喊,他却冲过来用双手捂住了我的嘴,我立刻使出全身的力量用牙齿咬住了他的手指,但是全身疲软的感觉让我牙齿的力量软而无力,咬了一分钟后,我无力地松开了嘴,整个人软瘫在沙发里。

气恨的感觉让我的胸口闷疼到快要爆开,我眼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三分钟前还让我心间荡满怜悯和友善的家伙,恨不得立刻恢复体力将他撕碎。

我立刻想到,眼前这个人,这个自称苏建国的人,就是“漠南系列切颈杀人案”的凶手。

一念至此,恐惧像蛇一样窜到我的心头,我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

这个恶魔松开我,我能感觉到他全身也像我一样在颤抖,原本通红的脸此时变得苍白而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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