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汤小枳才幽幽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床上,身上还穿着一件崭新的衣服。这间房子很小,但很整洁。书桌前坐着一个黑衣人,正专注的持笔写字。那人的脸朝着里面,汤小枳没看见那人的相貌。从宽阔的肩膀来看,那人绝对是个男子。汤小枳开始警觉,眼睛转了一圈,没有看见自己的吴钩。
那男子似乎感觉汤小枳醒了过来,但没有转头看她,依然在那里写字。汤小枳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写字。只见他每写完一张白纸,就放在灯火中烧掉了。
汤小枳很是奇怪,既然要烧掉的,又何必写?既然写了,又何必烧掉?她感觉这个白衣人很神秘,很奇怪。
汤小枳轻轻咳嗽一声,坐起身来。
那人才淡淡道:“你醒了?”声音清朗,像大哥哥询问自己的妹妹。
汤小枳听他声音纯正厚实,像一个正人君子,心中略微宽慰,说道:“你是谁?”
那人道:“床边有饭,你先吃下去吧。”他好象知道别人的心思,汤小枳的确很饿。她瞥了一眼,见床边有一个饭盒,也不多问,打开饭盒慢慢的吃起来。那饭菜并不丰盛,但很精致,没过多久,食量一向不好的汤小枳竟全部吃完了。
那人还是不停的写字,写完就烧掉,始终没有看汤小枳一眼。
汤小枳想去看他到底写了什么,但又怕打扰他。
良久,汤小枳实在忍不住,道:“是你救了我?”
那人淡淡道:“大概是吧。”
汤小枳道:“这是哪里?”
那人道:“客栈。”
汤小枳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写完一张纸的最后一个字,一边将纸烧掉,一边道:“无名。”
汤小枳惊奇道:“无名?你就叫无名?”
无名叹道:“我本来和别人一样,是个有名有姓的人,但是天下没有人不讨厌我的名字。我无可奈何,只好不跟别人说我的名字。”
汤小枳道:“我很喜欢听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无名坚定的道:“不可以。
”
汤小枳奇道:“为什么?”
无名忽然黯然道:“听了我的名字的人都没有好处,说我名字的人大都已经死了。我不想你死,所以不告诉你我叫名字。”
汤小枳怔了一怔,道:“你说的话很深奥,我听不懂。”
无名淡淡道:“听不懂是一件好事情,听懂了那就糟糕的很。”
汤小枳不语,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仅奇怪,而且可怕。
无名道:“你如果非要叫我的名字,你就叫我无名好了。”
汤小枳心道:“这个人性格孤癖,看来还有一段悲惨的经历。”心中不禁对他同情起来,她看着无名的身影,叫道:“无名。”
无名淡淡道:“你叫我有什么事情?”
汤小枳道:“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吗?”
无名道:“不可以。”
汤小枳显得极是失望,又道:“我可不可以看一看你写什么字?”
无名道:“我本来就没有阻拦你做任何事情。你要看我写的字,又有什么不可以?”说着手臂一挥,刚写完字的纸张竟然平平的飞了起来,只听他道:“希望你看完我的字之后马上烧掉。”那一张纸极薄极宽,轻柔虚无、毫不受力,汤小枳和无名之间相距三丈,是不可能凭空飞过去的。但此时无名手臂一挥,这纸张四平八稳的落在汤小枳面前。
汤小枳伸手接过纸张,感觉入手沉重,暗道:“这个人武功实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她看了纸上那字,脸色一变,全身血液似乎凝聚起来,良久才道:“是不是你在侠义桥下救了我?”
等了良久,无名才点头道:“是。”
原来那纸上正写着一个“忍”字,那“忍”字和上一次她醒来看到的字不仅字型相同,而且意境气势完全一样,可见是同一个人的手笔,所以汤小枳这才想到上一次也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汤小枳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两次?”
无名道:“如果我说我爱慕你的容貌,你相信吗?”
汤小枳摇头沉声道:“我不信。”
无名沉声道:“为什么?你难道对你绝丽容貌表
示过怀疑?”
汤小枳道:“我的容貌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不是那种爱慕美色的人。”这句话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