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言被她眼中的煞气和恨意楞了一下。

封帖木和陆明玉。

封帖木说的死都要带着陆明玉，陆明玉却说恨不得杀了他。

这么孽缘，她还真是无言以对，但是作为陆明玉名义上的姐姐，她还是本着良心劝了一句：“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活的更好，把他们没有完成的人生都活圆满了。”

陆明玉两眼通红，扬着脸看着她：“你就不恨吗？是他们，封帖木联合陆安毁了咱们家，毁了爹娘，还有你姨娘，全家老少，一个不留，不，就留下了我们，你怎么能够不恨！陆盼儿，姐姐！你还是以前那个陆盼儿吗？你怎么能够变这么多呢？”

她的手死死的抓着桌子上的桌布，双眼里像是划过闪电，锐利、恨意、悲伤，还有说不清楚的情绪，脸色苍白的盯着王瑾言。

王瑾言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却无法做更多，摇摇头，淡漠的道：“陆盼儿早就死了~现在我叫王瑾言，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了陆盼儿，没有吉安侯府也就不应该有陆明玉，陆明玉，你如果想死，没人拦着你，墙在四周，屋里有绳子，要毒药跟我说一声。”

陆明玉张了张嘴，一张小脸上满是错愕，接着又崩溃的大哭起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你说的对…这世上早就没有陆明玉了……我应该跟着家人一起去死…”

说着横臂抹掉眼泪：“但是在这之前，我要杀了封帖木，杀了陆安！”

这一瞬间，陆明玉又变成了一年前，在王瑾言面前宣誓的少女，决心用言语表达的很清楚，王瑾言轻叹了一声，不是她泼凉水，实在是有时候鸡蛋碰石头，找死这种事情，她不太看得上，于是她很实际的道：“等你足够对抗的了

他在说这些吧。现在好好休息吧，看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什么好哭的，有点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不一定要宣誓似的说出来。”

说完，她率先出门：“你先冷静冷静，累了就到后室休息休息，等你平静下来再来和我谈。”

陆明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出是手微僵，缓缓的放下，咬了咬没有血色的下唇，颓然的坐下来，盯着那个远去的窈窕的背影，眼前有些恍惚，那个在花田里专注认真的女人，那个一脸淡然，却又透着倔强和自信之气的女子，还是以前桀骜蛮横的陆盼儿吗？

那个浅黄色的身影和记忆中一袭火红的骄傲的脸，完全无法重合。

她抚着自己的额头，露出一抹苦笑，自己何尝还是当初的自己呢，大家都变了，不只是她不认识陆盼儿了，陆盼儿恐怕也是不认识她的吧，这样的姐妹？呵~她笑着笑着，软软的趴在桌子上，眼前模糊了，顿时陷入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对上王瑾言黑亮的眸子，映着昏黄的烛火，更是像黑的渗人，烛光摇曳，有一瞬间的迷糊，看到四周陌生的摆设，才明白过来，之前的那一切都不是梦，眼前的人，是她已经变了的姐姐。

“你醒了？炉子上炖着鸡汤，我给你端来，你太累了，心结又重，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说完，又留给陆明玉一个背影。

陆明玉有些呆滞，木木的看着王瑾言离开又回来，才突然跳起来：“孩子？你是说我有了孩子？”

王瑾言点点头：“喝点，孩子是无辜的。”说完，递上鸡汤，眼睛里波澜不惊。

陆明玉一伸手，就要推开那碗鸡汤，王瑾言像是早料到她会有此一举，往后退了退，神

色颇为不耐。

“陆明玉，现在你可不是千金大小姐，嫡女庶女那套对我来说就是个屁，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熬出来的，你不爱喝，多的是人爱喝，动不动就寻死觅活，你能不能有点长进？”

说完，将那碗鸡汤“砰”的一声搁在桌面上，转过头来：“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你自己愚昧无知不清楚，已经不能随便打掉了，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陆明玉面上一僵，靠在床头上，一动不动，目光有些空洞。

王瑾言心中略略不忍，但是还是嘀咕了句：“性命要紧，别的都是虚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还是能够多养的活一个人的。”

陆明玉瞪大眼看着她。

她又端着那碗鸡汤过来，陆明玉木木的接住，汤是温的，清亮的淡黄色鸡汤上面的浮油已经被滤去了。

微微的热气，熏得她眼里一热，一滴眼泪已经落在汤内，明明得知有个孩子的时候，她有种万念俱灰，又有些羞耻，以为王瑾言会嘲弄自己，可是眼前这碗鸡汤，又让她心中添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