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奉城,君夏越发地忙碌了。隔三差五早出晚归。即使在家里,也只埋头于书房,点一盏昏幽的烛,翻阅或是书写。
苏慕温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君夏不告诉她,她也不曾去问。
只是偷偷望去,他的眼角越发凝重了,待自己走进,那份重愁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温柔的浅笑。
苏慕温每日读书游街,在巷道里慢慢行走,细细感受着每一块砖瓦;于山远眺,水天一色尽收眼底;街坊里几个爱谈天说地的妇人见到苏慕温也少不了唠嗑几句,独自一人倒也不显寂寞。平淡而有滋有味的生活里,苏慕温发现,自己的力量更甚于前。
日常即是修行。
秋色很快消失殆尽,寒冬抖着她苍寒的裙裾,踏雪而来。
君夏终于不再忙碌,有了大把的时光,可以陪伴苏慕温。
去而复返的黏腻日子,竟然让苏慕温有些不习惯。
君夏也不在意,重新调整了自己与她的距离,让她慢慢适应。
冬日的初雪就这么突如其来,一片一片,漫天翩舞。光洁的地上,光脱的枝桠上,枯败的花枝上,很快便积上了薄薄一层霜雪。
苏慕温站在院里,仰起头,感受着冰凉的雪一片片落在脸上,消融成水。一片冰寒。
令人陶醉的美丽。转瞬即逝。
君夏拿了披风来,给苏慕温披上。“小心着凉。”
“谢谢。”
这生硬的客套,让君夏有些心寒。恰似这铺天盖地的冰雪。
正当两人沉默着,略有些尴尬地站在院中看雪时,一个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君夏面前。
“求你让我和雪芜在一起!”
两人皆是有些错愕,怔怔看着眼前这个跪在雪地里不断磕头的男子。
君夏迅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寻找这个叫做雪芜的影子。最后定格在一个纤丽的身影上。
雪芜。六楼天字部部众,在奉城的烟花之地,做着秘密搜集信息的工作。
君夏让男子先行起来,扶着苏慕温走到大厅,命人沏上茶来,听来人诉说。
男子名为顾然。奉城人。那年百里梅林间撞见雪芜惊鸿一瞥,自此魂不守舍。经过多方打探,他才知道雪芜是流落风尘的烟花舞女。这一身份没让顾然望而却步,反更为怜爱。与家人冷战,受众人指点,他皆是不在乎,只是铁了心要替雪芜赎身,娶她为妻。
好不容易凑齐了赎身的钱,雪芜却告诉他,去城西街道尽头,寻一间门把上雕着桔梗花的四方小院,征求到那院里男人的许可,她才会跟他走。
顾然转了几次,终于寻到了君夏。
君夏沉吟半晌,让顾然先行回家,表示自己还要再思量思量。
顾然起身拜谢,又求情多次,才恋恋不舍离开了。
苏慕温捧着茶,问道:“为什么不答应?”
“你知道雪芜是否愿意?更何况,他应当还不知道雪芜其实是妖灵,只当她是普通风尘女子罢了。”君夏坐在椅子里,扶着额。
“去问问雪芜不就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苏慕温少见的自告奋勇,鬼使神差地让君夏答应了这件事。
天香阁,奉城最大的青楼。艳客往来不绝,日日笙歌。
头
牌舞姬雪芜,名声在外,许多人慕名而来。纵是卖艺不**,也会有远道而来的宾客一掷千金只为观舞一场。
每两日一场,场场水泄不通。
苏慕温女扮男装,与君夏一起到了天香阁。
踏进门的一瞬间君夏就后悔了,怎么就答应了让她到这种地方来?
淫词浪语,不绝于耳, 莺歌燕舞,不堪入目。
苏慕温一路红着脸,拉着君夏的衣角,躲闪着扑面而来的挑逗,终于坐到了二楼雅间内。
苏慕温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君夏挑眉看着,忽觉能见到她这副模样也着实不错。
想着,便屏退了周围不相干的人,又坐近了一些,将脸凑近,低笑着问:“如何?可是让你脸红心跳了?”
苏慕温浑身一颤, 使劲推开君夏,嗖地站了起来,低着头紧紧抓着衣角,不敢看他。
“噗——别这样。”君夏笑着,复又坐直了身体:“我不会吃了你的。快坐下,等下表演就要开始了。”
苏慕温悄悄抬眸,见他一副正派模样,依是半信半疑地,小心翼翼地坐过去。
刚刚坐稳,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