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温舒缓了自己冻僵的身体之后,换上衣服走出房间。
净昙看见她,眉开眼笑:“丫头可真厉害,饭菜刚刚做好,你就出来了。”
苏慕温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
净昙扶了可倾出来,一同坐下。
四人围城这一张小方桌吃饭,颇有一家子的味道。
净昙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便推门出去了。
可倾好奇地看着他,目光随着他飘出了门。苏慕温则一脸沉静地看着桌上的菜肴。
君夏给苏慕温夹了一块肉,柔声说:“最近好像瘦了,多吃一点。”
可倾听到君夏的话又转过头来,看看君夏,会意地笑着。
净昙捧着一坛酒复又跑进屋子来,嘴里嚷着:“真棒!君夏当年酿的桂花酒还埋在桂花树下,你们闻闻,这还没开封呢,香得人都要醉了。”
君夏很是自觉地去取了四个酒杯来,给每个人都斟上酒。
酒色清明,香气四溢
。
苏慕温忽地心底一动。此情此景,恰如一个家的感觉。
净昙喝了一口桂花酒,畅快地舒了口气:“好酒!”
可倾看着他沉浸在美酒之中的模样,眼角弯了起来。
借着酒劲,净昙就指着苏慕温说:“丫头,师父跟你说个事。”
苏慕温略略抬眉,依旧是没甚表情:“说。”
净昙抓了抓头发,反而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嘿嘿……你师父我……我想,我想把你娘接到灵学去。”
“哦,很好啊。”苏慕温不曾多想便答应了:“只要娘亲乐意,我自然没意见。”
“可倾,你看吧!今个就当着你女儿的面,你就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可倾看了苏慕温半晌,最后淡然一笑:“你准备什么时候接我过去?”
净昙一下子跳了起来:“只要你愿意,今晚都行!”
“师父,以后要改叫你后爹了么?”苏慕温咽下一口菜,一本正经地问道。
净昙一口酒喷了出来。
君夏静坐在一旁浅浅笑着。
其乐融融,暂时抛却前路忧愁,就这么在感受着此时此刻的温馨喜乐,人间最真意。
酒足饭饱,净昙又扶着可倾回房,谈天说地,不时有轻铃笑声从房中传出。
君夏在厨房里洗着玩,想起苏慕温的事来有些惆怅。
苏慕温端着一盏小油灯走进厨房,站到君夏身边。
君夏吓了一跳,停下手中的动作,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苏慕温没有说话,双手绕上君夏的腰,将自己靠进了他怀里。
“慕温!”君夏手足无措地唤她。
“有些事既然避免不了,我们就去接受。”苏慕温在君夏怀里,闷声说:“就像避免不了慕凉娶别的女人一样,你也阻挡不了我的死亡。不要记挂太久,早些放下。”
君夏低头看她,笑道:“这么早就开始交代遗言了?”
“是啊……今晚这顿饭,是我从
小到大都希望的……和家人一起,开心温馨地吃一顿饭。”多日来伪装冰冷的面具终于在这顿满是柔情的晚饭前分崩离析。
“我也是。”君夏颇有些感慨:“我是孤儿,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后来和你一起,变成了两个人,加上净昙三个人,我那时便很是沉迷这种许多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苏慕温仰起脸,轻笑:“你和我很像。”
君夏抬起尚湿的手,抚着苏慕温的脸庞,温柔肆意:“不一样。”
你一直有人爱着同时心里也爱着人,和我怎么一样。
“君夏。”苏慕温唤他。
“嗯?”
苏慕温眨了眨眼:“以前你让我自己想清楚,我现在想得很清楚,我愿意把我的身体交给你。”
君夏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多想。”
苏慕温偏过头去,瘪起嘴来:“你嫌弃我什么呀?”
“不是嫌弃。你是我
最珍贵的宝物,我怎么忍心去玷污……”
“不要解释,我知道,你是柳下惠!”苏慕温咧嘴一笑,挣脱君夏跑开了。
君夏哭笑不得。
苏慕温躺在床上,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君夏可以坐怀不乱,说明他极是有定力,立场分明。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