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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避乱金华,“打马”寄心志

在把杭州这座城命名为临安府之时,高宗对这座城曾无比期待,期待他就此结束逃亡生活,能在这里安定下来,也期待这座城因君临而长治久安。金人却再次将他的如意算盘打翻了,退回北方稍事休整之后,绍兴四年秋天,金人再次南下侵犯临安。这一次,与他们一同南下的还有北方的刘豫伪齐政权。两股力量分道而来,气势汹汹,一时之间,江南又乱成一团。从朝廷官员到普通百姓,纷纷奔走躲避,城里的以为乡下安全往乡下跑,乡下的以为城里可避乱涌进城里。人人如惊弓之鸟,乱飞乱撞不知道到哪里容身。

《〈金石录〉后序》墨迹尚未干透,金人南犯的消息再度传来。这年十月,李清照再次被裹进逃难的人流,挤上了从临安开往金华的客船。

沿富春江一路逆流而上,一路上但见百姓流离、哀鸿遍野,李清照心里是说不出的凄惶与悲伤。越高山涉险滩,一路历尽艰辛,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她终将乱纷纷的临安城抛在了身后,平安抵达金华。

到达金华之后,清照找了一个姓陈的人家,暂时在那里安定下来。

从漂泊不定的舟中移居陆上,再见亭阁轩窗,竟让李清照生出一种特别的惬意与满足感。乱世里,安稳就是一个人最大的期许与理想吧。可这次毕竟是避难于异地他乡,无诗无酒,日子尤显漫长,总要找点什么事情来做。清照又重新操起了自己曾经热衷的“打马”戏,就是在这期间,她挥笔写下了《〈打马图经〉序》《打马赋》及《〈打马图经〉命辞》。

打马,是古代的一种棋艺游戏,因棋子被称作马而得名。李清照在古代打马游戏“依经马”的基础上,首创“命辞打马”,并编写

了《打马图经》详加说明。《〈打马图经〉序》是写在《打马图经》一书前的序言,序言中,清照在评介各种博戏之后,重点介绍了自创的“命辞打马”。《打马赋》是她在成书时所写的一篇骈体赋,重在借打马戏寄予作者的心志。《打马赋》与《〈打马图经〉序》联袂成文,相映成趣,不但让后世读者了解了“打马”这种流行于当时的博戏,更让人从中了解了李清照满腔的爱国志。

杨雨教授在《多少事,欲说还休:杨雨评讲李清照》中,以不同的视角给读者讲述了不一样的李清照——一个更为有血有肉,更有尘俗气的李清照。在谈到李清照的“打马”戏时,杨雨教授戏称她为“赌神”:“我们常常说五毒俱全:骗、赌、帮、烟、娼,那可都是连男人沾了都没好果子吃的事,可李清照偏偏沾上了一样厉害的——赌。而且她对赌博可不是一般的喜欢,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实博弈之上流,乃闺房之雅戏。”她将清照视为闺房之雅戏的打马游戏,直接定性为今天的赌博,更将李清照呼为“赌神”,对杨雨教授的这种观点,我不敢苟同,且意下颇觉不适。如果不联系李清照写作这两篇文章的历史背景,不对文章的内容细加研读,单凭文中李清照透露出的她的“打马”博戏技艺的精湛,就判定她终生爱“赌”且沉溺于“赌”,实在大大错会了这位伟大女词人的原意了。

慧即通,通即无所不达;专即精,精即无所不妙。故庖丁之解牛,郢人之运斤,师旷之听,离娄之视,大至于尧舜之仁,桀纣之恶,小至于掷豆起蝇,巾角拂棋,皆臻至理者何?妙而已。后世之人,不惟学圣人之道,不至圣处。虽嬉

戏之事,亦得其依稀仿佛而遂止者多矣。夫博者无他,争先术耳,故专者能之。

予性喜博,凡所谓博者皆耽之,昼夜每忘寝食。但平生随多寡未尝不进者何?精而已。自南渡来流离迁徙,尽散博具,故罕为之,然实未尝忘于胸中也。

今年冬十月朔,闻淮上警报。江浙之人,自东走西,自南走北,居山林者谋入城市,居城市者谋入山林,旁午络绎,莫卜所之。……

按打马世有二种:一种一将十马者,谓之关西马;一种无将二十马者,谓之依经马。流行既久,各有图经凡例可考。行移赏罚,互有同异。又宣和间,人取二种马。参杂加减,大约交加徼幸,古意尽矣。所谓宣和马者是也。

予独爱依经马,因取其赏罚互度,每事作数语,随事附见,使儿辈图之。不独施之博徒,实足贻诸好事。使千万世后,知命辞打马,始自易安居士也。

时绍兴四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易安室序。

——《〈打马图经〉序》

对于早已失传的“打马”博戏的种种规则与细节,今天的读者可能是极为陌生的,也可能少有人再有兴趣去细细考证。但作为李清照作品中一篇极为重要的散文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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