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自认为自己不是铁石心肠。
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他感觉心底倏然间燃起了一团火。
耳边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喘息声是柴火。
心底的火越来越旺了!
他握紧手中的刀,丝毫没有发觉脚步越来越快。
夜风萧瑟。
他毫不掩饰地走了出来,在那墙角,入目便是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正快速地抽动着。
在男人的身下,妇人衣衫不整,正发出哭泣声,那眼神没有丝毫光芒,有的,只是绝望。
哪怕是方胜的走入,妇人的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如同彻底傻了一般。
反倒是男人猛地坐起了身子,一把握起柴刀,目光凶狠地望向方胜。
“谁在那里!?”
“不想死就赶紧滚!”
方胜面无表情,动作没有丝毫凝滞,脚下由慢转快,逐渐跑了起来。
铿锵一声!
刀已出鞘!
下一刻,近身上前。
第二式!
地覆!
刀光一闪而过!
只听“噗嗤”一声。
男人凶狠的面色永远凝固住了,那抽动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脑袋高高扬起,重重地摔落在地。
倏然间,鲜血从颈部碗大的伤口处喷涌而出,染得妇人浑身是血。
妇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抱歉。”
方胜轻轻抖落刀上的血,冷冷留了一句,当即便是回头离去,陷入了黑暗中。
身后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嚎啕大哭,伴随着阵阵闷响。
方胜脚步不由加快,拐入了一个无人的墙角,扶着墙,便是“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秽物。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腹中翻腾,很不舒服。
虽刀上血已经抖净。
可心中仍有余怒。
如燎原之星火,久久未熄。
他仰头看着正挂月中的弯月,脸上呈现出一缕复杂。
如这般的惨景,今夜也不知要发生多少起。
只他一人,可是分身乏术啊!
……
夜已烬。
一轮大日荡清阴祟邪气。
徒留下肆意狂欢后的一片废墟。
乡勇们一脸疲惫。
他们一夜搜救,虽然救下不少人,但也察觉到有人在夜行施暴。
譬如好几户富余人家被劫掠,主人家被打杀在废墟中。
亦譬如在横死在某个黑暗角落衣着不齐的女人。
回想起昨夜,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庆幸能度过昨夜。
大清早,县尊大人终于亲自现了身,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又张贴了招募乡勇的告示,便算是处理了事情。
至于昨夜施了乘机施暴的人……自然是听之任之了。
毕竟月黑风高,又是遭了大灾的,怎么抓?
如何抓?
正所谓事有轻重缓急,当前最重要的是安置难民,如此多房舍倒塌,清理废墟,重建房舍才是重中之重。
也在同时,方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
他出门前穿得衣服临天亮时便已经换了下来,随手丢入了哪个废墟中。
一夜的杀戮早已让那件衣服染满了血,冒冒然穿回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胜少爷回来了?”阿三遥遥看见方胜,便连忙跑了过来,一脸地惊魂未定。
“胜少爷昨晚去了哪里?可把阿三吓坏了,阿三听说昨晚外面可乱了哩。”
“放心,我没事,昨晚府上没事吧?”方胜随口问道。
“夜里有几个贼人想偷溜进来,幸亏之前李护院训练过咱们,被咱们给打了出去。”
就连方府都想劫掠?
已经这么乱了么?
方胜心底一沉。
“父亲呢?”
“老爷在丁香苑,老爷的书房和别院昨晚都塌了,现在便暂居在丁香苑了,对了,老爷说了,您回来,立马去见他。”
闻言,方胜脚步猛地顿住了。
一直跟着的阿三险些一头撞到方胜身上。
“父亲……要见我?”
方胜握着刀鞘的手掌不知觉间缓缓握紧。
“我知道了,你先忙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