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出了荣国府,往李纨父亲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在南城的府邸去,周瑞亲自赶车,随行的有素云杜鹃这些侍奉的丫鬟,还有一些搬东西的仆人,跟在马车后面,洋洋洒洒好不热闹。
荣国府坐落在神京城东,这里多是王侯将相的聚集地,李家虽然也是金陵名宦之家,但李守中乃士林清流,一心只做学问,不涉朝政,因此过的清廉些,住在南城一座两进的宅子,只夫妻二人和些许仆人。
当贾珠和李纨赶到李府时,吩咐周瑞把礼物搬进李府后就在门外等候,不必入内。
周瑞低眉应下,心里对这个珠大爷愈发敬畏,就在刚才,上马车前,贾珠似笑非笑地问起了他女婿冷子兴的事,说的他冷汗连连。
冷子兴能在神京城中当起古董商人,背后当然少不了贾家的影子,贾家目前是王夫人掌握着管家的大权,而周瑞家的又是王夫人的陪房,可想而知用这个身份捞了多少好处,免了多少麻烦。
好在,贾珠只是隐隐提及了那些事,并没撕破脸面,就这也吓得他冷战兢兢,没办法,作为王夫人十分疼爱的嫡长子,贾珠真要收拾他们,哪怕他是从王家跟到贾家的仆人,王夫人也不会护着他,更何况他还干了不少破事。
哎,这位以前只会读书的爷怎么成亲之后就变了个样,周瑞内心一叹。
贾珠暂时没空离这些破事,只是对冷子兴演说荣国府这一回印象深些,今天也是见了周瑞才想起这人,顺手敲打一下,日后恐怕还有用到的机会。
李守中是个儒雅的中年人,头发有些花白,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数不尽的故事,李母则是个温婉恬静的江南女子,大概三十多岁,眉眼间和李纨有几分相似。
夫妻二人双双对对,几乎动作一致地向李父李母参拜了大礼,贾珠也改口叫起了岳父岳母。见状,李守中还好,只是脸上多了些欣慰的笑意,李母则忍不住红了眼眶,看到俩人如此恩爱默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终究还是忍不住留下眼泪。李纨见母亲这样,也红了眼眶,母女俩就顺手进了里间说起了悄悄话,现场就只有这对岳父女婿了。
李守中轻捋了一下长须,对贾珠说:“今年秋闱你可准备下场,我记得你是十四岁进学,打磨至今已有四年了,可有把握?”
贾珠恭敬答道:“小婿正有此意,自当尽力而为。”
李守中听了满意道:“正当如此。”
说完脸色又变得认真起来,郑重道:“贾珠,你贾家虽一门三公,你家那老祖宗亦偏爱二房,亲家母如今也在管家,但荣国府的爵位与你无缘,这一切迟早要回到你大房兄弟手中。你需尽快考取功名,也好有点东西傍身,你那叔伯兄弟所行之事我也有耳闻,宁荣二府颓势已显,东府那位修道炼丹的当初好像还涉及了些什么隐秘。总之作为荣国府长孙,你要早做准备,万不能做贪图享乐,坐享其成之辈,将来若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至少要护住你那一房的大小。”
贾珠听完这番话十分感动,又给这位岳父郑重行了一礼,心里想道,可惜贾家这群人想不到这些,他那位名义上的珍大哥此刻在宁府不知道多潇洒,简直翻了天。
李守中摆了摆手,疲惫道:“对了,你婚假过后国子监不用去了,四书五经或八股文章等学业上的问题可以来寻我,我已递交辞令,过了今年秋闱,我就回金陵老家荣养,自此,都中已无牵挂。”
贾珠闻言,对这位岳父感动的无以复加,国子监祭酒亲自给自己开小灶,一个举人必须给他拿下了啊,不然实在说不过去,同时心中想到以后要对李纨更加好才行。
前世判词那副画上的凤冠霞帔自己要亲手为李纨穿上才行,如此才不枉来这世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