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酒吧

凯莉掀开通往吧台的帘子，瞧见肖子涵斜倚着身子靠在桌边，嘴角扯着淡淡的笑着，似乎心情愉悦，又有些忧郁自嘲。

他看见凯莉，招手打了声招呼，“hi，凯莉老板。”

凯莉略觉惊讶，黛眉微提，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肖总居然会主动和她这个小人物打招呼，光是常来她的酒吧光临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和纪明珏给出的理由一样：照顾生意。

凯莉拿起一块白布抹了抹后台的桌面，敬畏又崇拜地看着肖子涵，“肖总大驾光临，让小女子的酒吧蓬荜生辉。”

肖子涵方才两脚交叉倚着，这会儿站直了，一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挥了挥，“不必客气。”

身旁的调酒师从凯莉身边抬手准备递酒，凯莉侧目看了看高脚杯中鲜艳的颜色，粉色与蓝色在融化的冰水中慢慢化开，似在空中缓慢飘动的彩云。

凯莉在半空中拿过高脚杯，置于酿酒台，食指摩挲着杯底，她对调酒师冷声道，“肖总不喝甜酒。”

调酒师一时间露出歉意朝肖子涵颔首。

不能说凯莉摆老板架子，而是她在上海这么多年，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穿梭于不夜街的各色酒场，甚至在她的酒吧留下过那些污浊的痕迹。

她早已习惯了自己渐渐冷淡的态度，情绪不露分毫。

年轻的调酒师只是个刚来实习不满三个月的新人，之前从未见过肖总，凯莉并无责怪的意思，只是他不停地颔首道歉和鞠躬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两人都愣了半晌，凯莉伸手拍拍年轻调酒师的肩膀，用眼神指指椒色墙壁上的珍藏酒瓶，“去开瓶苏格兰威士忌，拿两个杯子。”

肖子涵看了眼置酒架上的鹿角托瓶架上斜支着一瓶金色包装的苏格兰威士忌。

他转过椅背，轻轻坐下，手肘撑在吧台桌面，指尖在黄梨花木的台面上轻磕。

过了一会儿，凯莉亲手将酒杯递到肖子涵面前，“肖总，您请。”

“谢谢。”肖子涵五指捏着杯沿轻晃杯中液体，闲适地盯着焦黄色的酒水出神。

身旁传来凯莉凿冰球的嚓嚓声，他斜眼扫过去。

凯莉低头凿冰球的曼妙身姿立在熏黄灯影下，姣好的脸庞化着精致的妆容，嫣红的嘴唇本与她这个年纪不符，却因身在酒吧的灯红酒绿中变得贴合这复杂繁华的世界。

他不自觉想起了南晴素颜的模样。

女孩微微婴儿肥的脸蛋，那日泡足时被热气蒸得粉扑扑的。

即使年龄相仿，经历不同，终是有所不同的。

他勾了下嘴角，唤道，“凯莉老板。”

凯莉侧头，“肖总，您喊我凯莉即可，您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你来上海也三年了。”肖子涵晃着杯中的液体，最终还是放下了被子，杯壁上的水珠顺着他指腹留下的圈点滑落至杯垫上，他幽深的眸子散开温柔的光，朝凯莉递了个礼貌的微笑，“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你可以和明珏一样喊我哥。”

凯莉放下抹布和杯子，朝肖子涵走了两步，站在他面前郑重其事道，“肖总，这不是客气，是礼数。您是我的顾客，顾客即是上帝，何况您和小纪总都帮了我许多。”

肖子涵忽然意识到凯莉和南晴的共同点——太过知恩图报，总是委屈了自己。

他不自觉笑得露了下洁白的牙齿，“有么？”

“有的。肖总，我不仅感谢那天晚上小纪总披在我身上的外套，还有您在背后为我投资的五十万，以及为介绍进酒的酒厂老板，凯莉……相湘终生难忘。”凯莉这次用的是自己的真名，以表示对肖子涵和纪明珏的感恩之情。

“举手之劳，何况你是明珏喜……欣赏的人。”

肖子涵掀起眼眸，灯光在他棕色的瞳孔中映出一抹星光。

或许对肖子涵和纪明珏这类人，她们的感恩可有可无，也许在施舍过后便忘却了，可总有人会永远记得，一生报答。

“肖总，谢谢。”凯莉认真地道谢。

肖子涵心脏颤动了下，又是“谢谢”，男人的薄唇紧抿不言，低垂的眼眸浮出难掩的失落与忧伤。

难过什么呢……？他自己问自己。

他的心早时时挂念着南晴。

扯下这份暗藏的情感会疼痛，不稍作放手又如一道尚未治愈的久伤在持续经历着踌躇与担忧的风吹雨淋。

他并不是责怪斐乐的实话实说，她是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