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变得安静起来,甚至惜月和喻意都能明显的听到彼此的心跳。
惜月有些劝慰道:“您别想这么多了,夫人她是爱您的。”
“姑姑,你便告诉我吧。”
喻意一改刚才的温和模样,目光和神情都变得极为慎重。
“遇到问题解决问题,难道惜月姑姑希望我母亲这样一直郁郁寡欢下去?”
惜月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诉喻意:“那您可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待到惜月描述完,喻意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极为用力。
虽然她并不是顾长宁的女儿,和顾长宁也没什么感情,可这具身体却像是在控制着她一样。
悲愤、疼惜……各式各样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住。
忽然,有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惜月姑姑,夫人做噩梦惊醒了!”
对方话音未落,惜月和喻意便跑了出去。
顾长宁正在哭。
那是无声无息的啜泣,没有
任何动静,只是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的双目没有一丝神采,只有红色的血丝充斥其间。
瞧见来人,她哑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喻意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床边,温柔的替顾长宁擦去脸上的泪水。
“没用的,止不住。”顾长宁摇了摇头:“你走吧,以后永远也别再到这儿来,求求你了。”
喻意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却还是锲而不舍的擦着。
“你恨我,对么?”她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顾长宁的双目直直的盯着喻意的脸,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一样。
其实她晓得的,喻意是无辜的,甚至她欠喻意的太多太多了。
可她就是按捺不住自己伤害喻意的那些话,她是真的亏欠她,也是真的不想见到她。
“我陪你聊天吧。”喻意的声音依旧是浅浅的,温柔极了,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顾长宁叹了口气:“是不是乔殊发现了什么,叫你来打探消息的。”
喻意心下一沉
。
果然,她刚才的猜测没有错,顾长宁确实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可她现在却不想问这些了。
“想知道什么都能问吗?”喻意将头枕在顾长宁的肩膀,显得很是亲密。
顾长宁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靠近,她伸手想要推开喻意。
但不知为何,已经伸出的手却迟迟没做出什么动作,最后只能将手放下。
“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梦到什么了?”
顾长宁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喻意会问这个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问题。
犹豫片刻,她还是回答道:“我梦见喻清和了……”
顾长宁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阐述一件事一样,但喻意却能感觉到她的语气其实是颤抖的。
当年,顾长宁才嫁过来,喻清和就伙同他的母亲和妹妹给她下了药,强迫顾长宁生下了喻意。
“他配不上你。”喻意语气低沉,“他们全家都有病,脑子被门挤过,别人裹小脚她们裹小脑。”
听喻意这么说,顾长宁有些
诧异,却也没有深思。
毕竟喻意身后是乔殊,是整个西厂。
凭借西厂的能耐,知道其中缘由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儿。
只是真正让她觉得恶心的,又岂止这些……
她根本就不是顾长宁,她叫惊鸿,展惊鸿。
一个农户的女儿。
那是她七岁那年的冬季,齐王出城狩猎,却赶上几十年难预的大风雪。
当时天色已晚,一行人便临时借宿在展家,只一眼便瞧上了展惊鸿。
第二天清晨,齐王的车架便带着展惊鸿整装出发,却被一穿着破烂的农夫拦住了车架。
那农夫跪在马车前哭天抢地,齐王有些不耐烦,便叫人将这农夫拉走。
这农夫正是展惊鸿的父亲。
她拼命想去阻拦。
可身后的大汉死死却掐住她细瘦的胳膊,她嘴被堵着,只能呜呜的叫着,说不出来话。
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展惊鸿就又恢复到了齐王初见她时候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