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知傅庄主为何要找这个人吗?”
朱柯谕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是真的不知道。”
慕白将茶杯放下,在桌上磕出“砰”的一声:“你在撒谎!”
他鲜少这样言辞激烈:“傅庄主为什么在二十年前留下遗嘱?二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他又为什么要在两年前留下吊丧名单?两年前又发生过什么?如果说朱管家跟随了傅庄主三十多年,却什么也不知道的话,这件事情只会就此陷入僵局。”
慕白很少这样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如此敏锐森冷的神色。
朱柯谕不免心惊了一瞬,心里暗道:他是何人?
巫零看了眼慕白,对他的反应也微微觉得奇怪。
但她没有直言,而是拿出一封信笺,递给朱柯谕。
这是七日前收到的一封委托信。
朱柯谕似惊似疑地瞥了眼巫零:“这是我家主人笔迹,何时派人送给阁下?在下竟完全不知道。”
他又在装傻。
巫零笑了笑:“你为什么知道是‘派人送给’,而不是‘飞鸽传书’之类的?”
朱柯谕:“……”
他脸上肌肉微微一动,将委托信还给巫零:“既然我家主人生前亲自委托于阁下,还望阁下一查真相。”
说完后,他就起身行了一礼:“我家主人新丧,如今庄上诸事繁多,恕在下不能奉陪。”
巫零:“……”
她见朱柯谕走后,长叹一口气:“到头来竟被他摸清了咱们的底,咱们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真是没劲。”
巫零将委托信随手丢在桌上。
“怎么会没劲?”慕白将委托信拾起来,重新还给她,“越是谜题,越是有趣,不是吗?”
巫零忍不住一笑,将委托信重新收到。
穆思渊想了半晌,又插了一嘴:“对了,遗嘱上的‘红玉海藻’到底是什么?”
巫零解释道:“‘红玉海藻’是一柄软剑,至轻至柔,却削铁如泥,是天下第一铸剑师邢西扬老先生花费十年才打造出来的封山之作。相传二十年前,傅庄主杀了邢老先生后,便将其占为己有。”
又是二十年前……
巫零想起来,傅德辉似乎就是因为这次暗杀,才成为让人谈虎色变的杀手。
穆思渊道:“朱管家果然奇怪,罗衣宸的话却有道理。”
慕白却摇头:“罗衣宸也非泛泛之辈,她那双手是练武的手。”
穆思渊疑道:“什么?一个婢女会习武?这真是太奇怪了。”
“是啊,实在太奇怪了……”
巫零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她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清澈的茶水倒映着她的双眸显得略微幽邃。
穆思渊在房中踱步,想了许久,忽然拍了拍慕白的肩膀:“小白,你与我各做一个假的胎记,咱们混到那三人之中,看看他们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慕白看了一眼巫零,她垂目不作声,便只道:“今日起得太早,我们先回去吧。”
穆思渊点了点头,回去的路上还在与他讨论如何作假的事情。
房中只剩下巫零一人。
她独自饮茶,忽然想到一件往事——
两年前,冬。
当时大雪刚过,月光如银,照着满地的白雪散着微光。
巫零从渝州出来,黯然地长叹一声,途经一个荒废许久的山洞时,本打算进去暂歇一夜,可刚往里面迈出一步,就见一片青色刀光旋出,气势如龙。
巫零一惊,轻盈曼妙的身形迅速避过,可那刀势仍是砍到她脚下方寸之地。
冷汗已在她鼻尖渗出。
巫零小心翼翼地靠近山洞,一步步地走进去。
山洞里光线甚暗,她走了许久,才看到一个火堆。
火堆后面坐着一位四十出头的男子,相貌威严,手持大刀,刀光映着火也仿佛是红的。
巫零细细将其打量,此人唇色暗沉发紫,虽中毒,却还保有威仪,想必前不久才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阁下是……玉海山庄庄主?”
傅德辉眉间一皱,又挥一刀。
刀法纵横开阔,又猛又急,直削巫零双腿。她急窜跃避,一身红裳如花,魅人心魄。那一刀砍到山洞的石壁上,只听“轰”的一声,巫零耳中嗡嗡作响,身后有大量碎石滚落。
如果不是傅德辉中毒,她怕是躲不开这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