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日,卯时八刻。
慕白已有些神思倦怠,巫零他送回冷府,之后暗中盘问过几个负责布置祭典的冷家家奴,据他们所言,守树人青哥从未离开过反魂树,他们也没有在神树附近见到可疑之人。
巫零足不履地搜查了一遍冷府,她一身红裳,一头墨发,恍如仙子临世,飘逸出尘,然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影子,那颜色暗得就好像一滴墨。
巫零在屋脊上站住,那人也在屋脊停下。巫零回头一笑:“你果然很喜欢我。”说到最后她脸上狡黠之色全然掩饰不住,已如一只摇着尾巴的红狐。
那人微微抽动了额角:“你还是如此自恋。”
巫零“嘻嘻”一笑:“那你还跟着我?”
说到最后,她话音一转:“你应该知道,你这样跟着我也要不回‘红玉海藻’。”
沈子瑜漫不在意道:“你应该也知道,与‘暗卫’为敌绝对讨不到好。”
巫零叹了一口气,再打量她时眸色幽冷慑人,然沈子瑜浑然不在意,冷酷的脸上有着更深的寒意。
然而,针锋相对的氛围不过一瞬间,巫零很快“噗嗤”一笑:“算了,等反魂岛的案子结束,我就同你一起去盛京,将此剑交给你的师父‘暗卫’指挥使。”
沈子瑜眸色复杂地看着她:“为什么要亲自前往?”
巫零笑道:“‘红玉海藻’价值连城,又是我侠盗夜灵凭本事得来,你们‘暗卫’想拿走,总得派个主事之人给我点补偿吧,要不然我以后如何在江湖中行走?江湖中人又会如何看待我?”
“你要什么补偿?”
“在盛京送我一套宅院,选个临街但不喧闹的地段,另外房子一定要大,你是知道的,我喜欢藏宝。”
“……”
巫零的说辞就像是在开玩笑。
沈子瑜皱眉道:“你当真没有其他想法?”
巫零心下微转,忙问道:“什么想法?莫不是此剑藏了什么秘密?”
沈子瑜:“……”
她沉默了下道:“你是个通透的人,你应该清楚朝堂之事不是你一个江湖人能插手,望你自重。”
巫零露齿一笑:“好的。”
她答得太过轻巧,一定另有盘算。
沈子瑜明知如此,却又拿她没有办法,自己似乎总能被她吃得死死的。
巫零带着狡黠的笑意看着她:“子瑜,你帮我一个忙,待会叫上思渊去找一个叫潘浔可的人,他是至今唯一尚存的许愿者。”
沈子瑜道:“我一人便可。”
巫零微笑道:“叫上思渊一起吧,马上就要返回盛京,余下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了。”
“……”
她这些话像是一柄利剑正击沈子瑜的心口,让她心里翻腾如海。
沈子瑜喃喃道:“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巫零道:“任何一种行为的产生都存在一种动机,你多番舍身救他,早已超过常人所为,其间因果不是动了情,又是什么?”
她看得如此透彻。
沈子瑜与她目光相对,心里霎时涌起一股酸涩,静静地站立了许久。
巫零又道:“其实身为‘暗卫’,你有心有情,只会让自己陷入危境。”
她的声音沉静如冰,沈子瑜却难得一笑:“世间只有情难死。”
这是巫零第一次见她笑,不同于旁人,这是一种温和平静的笑,在这份笑容里,她似乎不再压抑自己的天性,没有永远的冷,也没有像男人一样气质。
巫零不禁对她产生了好奇:“你与他早就认得对吗?”
沈子瑜一怔,似乎被拨撩起一段记忆,但她很快向后退了半步,瞥了巫零一眼后,飞身而去。
可最后一瞬,巫零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雾色萦萦绕绕。
她不禁轻轻一笑,叹道:“有故事的人,真是有趣。”
巫零从屋脊上飞下来,刚刚落地,就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对她展颜一笑,像是阳光拂过,生动之极,让巫零也笑了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不睡觉?”
“岛上出了案子,哪里还睡得着。”穆思渊朝四处望了望,冷府因“神树”祭典所需,处处透出吉祥喜气,只是不知为何四下无人,显得冷清。
穆思渊小声道:“我方才看到你与子瑜在上面说了半天,你们在聊什么?”
巫零极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下,方才与沈子瑜说话间,竟全然没注意这位小王爷躲在暗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