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说有些道理,可阿静哪里还听得进去,她流泪哭泣道:“我若不报此仇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莫修又道:“你能活下来是万幸,本府愿意给你一些银子助你度过余生,如果你担心有人会暗害你,本府也可以派人保护你,或者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隐姓埋名重新生活。至于过去的事情……”
他垂目之间,竟还笑了一下,虽漠然得令人心中发冷,却无人察觉:“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用痛苦折磨自己,生活还是美好的,往后余生,善良面对,你还会幸福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二位大人是不是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巫零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莫修一怔,转瞬间又不动声色看了眼窗外。
黑夜之中,一袭红裳在夜风中浮动,似有火焰在燃烧。
阿静听到她的声音,刚出口叫了一声“恩人——”
巫零像一阵风一样飞了进来,莫修脸上立刻浮出一层薄薄的笑。巫零进屋后,一身红裳虽说沾染了寒冬的凉气,可她的手还是暖的。
她将阿静从地上扶起来,转目望着莫修道:“我查过现场,这家人的死因虽说是中毒,但这毒下得颇有蹊跷。”
她说着就转身走出房间,来到屋檐下,先问了一句:“阿静,你可动过这一缸水?”
阿静立刻摇头:“恩人叮嘱过的事情,我不敢忘记。”
巫零取下头上的发簪,其光色柔和,还坠着银色流苏。她手持发簪在缸水中轻轻一划,其颜色变黑。
莫修露出沉吟之色:“凶手是在水缸中下毒?”
巫零摇头:“我验过现场,水缸里确实有毒,可如果只是在水缸中下毒就不会出现延迟死亡的情况。”
江沛成听了这话,露出微微深思的表情。
巫零纵身一跃,在屋檐下取下一根冰柱子,又用银制发簪一触,其再度变色。
她又道:“首先凶手是知道崔家有用冰雪之水熬汤的习惯,所以特制有毒的冰柱子,等雪水融化后,其毒药自然融入水缸之中,只要崔家食用此水,就会中毒身亡。而凶手算准时间提前离去,便有了不在场证明。”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容光极盛,眼睛里也在发着光,江沛成不禁多瞧了两眼。
阿静听了这话,突然大喜:“原来如此,那江氏确有犯案机会。可是字据……莫非他强迫我爹写下字据?”
江沛成道:“字据本就好作假,找几个善于模范的书生就能写出相似的字。”
巫零微微一笑,将验过毒的发簪交给他,又道:“余下的事情就劳烦二位大人细查江氏手中的字据。”
莫修瞥了眼发簪,眼神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阴冷,但很快,他又微微笑起来,笑容清雅明润:“此案到此已经并不难查。”
他放下茶盏,从江沛成手中拿过发簪,回头眯着眼睛对巫零一笑:“此案就交给本府,一定还女侠一个满意的答复。”
巫零双手一拱:“那就有劳大人了。”
莫修微微还礼,掉开眼光,带着江沛成一同离去。
院子前头悬挂的红灯笼如残烛星火,巫零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目光微闪,莫修刚才的反应,似乎有点奇怪。
阿静忙问:“恩人,此案是不是真的希望了?”
巫零安慰她:“放心,这位莫大人在民间口碑不俗。”
阿静心中一松,微微笑起来:“恩人,你当真不太一样。我听闻江湖人虽喜惩奸除恶,但大多都是持剑杀人,鲜少与官府为伍。”
巫零一笑:“你说的是匪,而非侠,再说,我从不杀人,况且定罪抓人本就是官府之职。”
阿静听了觉得有趣极了,邀她进屋,端出一碟咸花生和一个切开的咸蛋,还有一壶不算很好的茶,请巫零细细同她讲述江湖故事。
与此同时,莫修坐着马车离开,江沛成骑着马跟在一旁,夜空中忽然飞来一只铁灰色的信鸽,江沛成伸手间将它招来,取下一个上面烙着火印的小竹筒。
莫修听到声响,撩开帘布,问道:“什么事?”
江沛成道:“傅家人出山了。”
莫修轻描淡写地道:“杀了他。”
“他可是……”
“我不管他是谁,我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想知道,你能办得到对吗?”莫修晃动着手里的发簪,微微一笑,眼里却是无法掩藏的幽邃阴冷,“我去查案,事成后邀请夜灵入府,一同庆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