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各表一枝。一个时辰以前，天刚亮。

已装扮成狱卒的沈子瑜正在给穆思渊送饭，因为御监的牢房都位于地下，所以此地寒意彻骨，牢饭自然也不好吃。

但穆思渊却大赞：“很是可口。”

沈子瑜道：“你莫要骗我，饭菜送来时都已经冷了，更何况里面都只是一些……”

穆思渊打断道：“你送来的，自然要与旁人不一样，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也是好吃的。”

他还是那样的洒脱，不管在何种境遇，他都从未恐慌过，即便是端着牢饭，姿态也是清闲的，那一身风姿与生俱来，极是潇洒。

沈子瑜双颊生晕，不自觉地垂下视线，不再看他。可穆思渊痴痴瞧着她的神态，忍不住想去握住她的手。

忽然之间，一道虚影像阵风似的飘过，沈子瑜立刻警觉站起，御监密不透风，根本不可能吹来一阵风，沈子瑜目光一瞥，只见巫零站到她的面前，负手而立笑脸相迎。

她“嗤”的一笑：“不要怪我打断你们的美好时光，只是你们甜得我牙疼。”

沈子瑜婉转一笑，虽是不言语，但双颊更红了。

可穆思渊不乐意了，他悬在半空中的手着实多余，只好收回来双手捧着饭碗，道：“你与小白在我面前蜜里调油时，我从未打搅……”

“哦，是吗？”巫零回头看他，极力忍住脸上笑意，严肃道，“可我怎么记得，你打扰的不止一次两次了？”

穆思渊忽然被她堵得说不出话了：“啊，是吗？有这样的事情，我竟不记得了。”

如此气氛，忽然让沈子瑜心内平和欢畅。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她转目再看巫零时，小心谨慎地瞥了一眼牢房外头：“公主被杀一案的凶手抓住了吗？”

巫零道：“没有。”

沈子瑜问道：“很难？”

巫零道：“不，只是抓‘他’还不是时候。”

穆思渊微笑不改，站了起来，道：“如此说来，你已确认凶手身份。”

巫零浅笑道：“我不仅确认凶手身份，我还确认皇帝身份，也知道你为何要进御监。”

她这话一出口，沈子瑜反倒一头雾水。

穆思渊与巫零对视一眼后，笑着解释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长公主被杀当夜，他在御花园西南角遇到皇帝……

穆思渊得意洋洋道：“我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万无一失的直觉，判定皇帝是小白易容而成。事后我也与他相认，他希望我能进入御监找到永煕帝被‘黑色猫妖’杀的真相。当时莫修奉旨入宫查案，我便趁机将随身携带的玉佩丢在案发现场，引来他的怀疑，所以我顺理成章地住在这间曾经关押过永煕帝的牢房。”

“你疯了吗？！”

沈子瑜心中骇极，看着穆思渊急得眼睛都要瞪出血来。

穆思渊想不到她是这幅反应：“怎么了？我们这个计划不好吗？”

沈子瑜：“……”

因为巫零在场，有些话她不便说出口，但她心已想，且不说慕白为何要易容成当朝天子，也不谈他是如何办到。仅凭慕白身为永煕帝之子，穆思渊就不能与之继续合作，要不然只会沦为被利用的结局，甚至还可能威胁到生命！

沈子瑜望着巫零，眼神甚是戒备，心中生出丝丝寒意。

巫零自然懂得沈子瑜所想，但眼下的形势已让她原先的想法变化了许多，但因为尚缺确凿的证据，所以她也不方便告知沈子瑜。

所以巫零只好道：“子瑜，不会有事的。”

沈子瑜语声如冰道：“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偏袒的人，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局面，你还打算欺瞒他吗？你可真正当我们是朋友？”

巫零淡淡笑道：“放心，你不会有事，思渊更不会有事。”

沈子瑜：“……”

她忽然发现巫零早就洞悉一切，却有许多秘密没有说出来，倘若放在从前，沈子瑜是绝对不会信任这样一个狡猾的人，可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她竟信了。

穆思渊见她二人争执起来，无所谓地笑道：“我知道小白身世，我也知道我父王与他有仇，但这又有什么呢？慕白仍旧是我朋友，我也仍旧是他朋友。受朋友之托进来查案，有什么不对的？”

沈子瑜：“……”

她不觉惊呆了，失声道：“你怎会知道？”

这些话不像是慕白亲口告诉他的，沈子瑜立刻望了一眼巫零，她只是微微而笑，并不意外，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