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正摆放在案几上。
沈长风瞥她一眼,“我竟不知,小词儿和陆二何时有了这么一腿?”
谢锦词翻看着手里的书,随口道:“不是。陆公子本是找你的,可你不在,这才与我顺路。”
“啧,上回一块儿骑马,这回又恰好顺路。我看这陆二,对小词儿别有用心呢。”
“小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锦词瞪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沈长风抬手把她的书合上,笑容戏谑,“也是,小词儿长得这么丑,陆二再不济也不至于眼瞎到这个地步。”
谢锦词强忍着咬他一口的冲动,没好气道:“小哥哥,我劝你积点口德!”
这堂课是胡夫子的策论课。
策题十分巧妙: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学子们觉得新奇,纷纷发表自己的见解。
站嫡长派的无非引经据典,搬出历代大儒的经典名句,美名曰:嫡子继位,名正言顺。
站贤能一派的,则细数立嫡导致家道中落,甚至国破家亡的例子,总结出立贤才是最为理智的。
两方争论不下,谢锦词听得趣味十足。
沈长风温声笑问:“立嫡立贤,小词儿怎么看?”
谢锦词非常诚恳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立贤吧,嫡长未必不贤;立嫡的话,又很难说非嫡长就不贤。”
她说着,轻轻蹙起眉,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沈长风始终含笑看着她。
谢锦词实在想不出结论,只得求助地看向少年。
沈长风揉揉她的脑袋,轻叹道:“以后遇到这种左右为难的题目,你就告诉出题人,此乃悖论。”
“悖论?”谢锦词呆呆地看着他。
少年理所当然道:
“你想啊,无论正推还是反推,都可成立,又都不可成立,不是悖论是什么?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其实啊,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要么是他们不愿去面对,要么,就是他们想要为难你。”
谢锦词懵懵懂懂。
沈长风懒懒弯起桃花眼,“罢了,小词儿这么蠢,我也不指望你能听懂。那啥,反正我刚才也只是信口胡诌。”
谢锦词本来在努力理解他的话,一听他是瞎说的,圆圆的眼睛一下子便瞪了起来。
恰此时,斜后方咚的一声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小姑娘回头看去,瞧见陆景淮正一脸迷茫地从地上爬起来。
学子们都听见了这声不大不小的动静,纷纷朝陆景淮望过来。
胡夫子是个暴脾气,不似别的夫子那么温和。
他拿着戒尺把书案打得啪啪响,高声训斥道:“陆景淮啊陆景淮,你睡个觉都能影响我的课堂!既然你不愿学,以后我的课,你都不必来了!”
陆景淮托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嘟哝道:
“胡夫子,你这又是抽哪门子风?以前你天天向祭酒告状,说我逃学,现在我好不容易来了,你又让我以后不必来……惯会为难人。”
胡夫子眉毛一拧,“你在课堂上睡觉,你还有理了?!”
陆景淮打了个哈欠,清醒了不少。
胡夫子见他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厉色又无奈,“今日的策题为‘立嫡长与立贤能,孰佳’,陆景淮,你来答!”
学子们忍俊不禁,皆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陆景淮想也不想,张口便道:“我爹就娶了我娘一个,我娘就生了我和我哥,家大业大,都是我哥跟着我爹在打理,我才懒得管!这算不算既立了贤,也立了嫡长?”
谢锦词忍不住捂嘴偷笑。
这个陆二,还真是实在。
不过,听了陆景淮的答案,她好像有些明白小哥哥那番话的意思了。
因人而异,因事而异,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譬如陆景淮。
他的答案虽然有些上不来台面,但对于他来说,这的确就是最合理的答案。
胡夫子显然不这么认为。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手中的戒尺敲得更响了些。
“陆景淮啊陆景淮,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吧!要不是你爹为书院捐了十几座楼,你觉得你这样的学生能待在甲一班吗?!天爷啊,你,你简直是甲一班的耻辱!”
陆景淮不以为然,“胡夫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每年书院比试的马球赛,若没有我陆景淮,咱们书院能得第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