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观澜当初其实很不乐意谢晚筝嫁进东宫。
他不想跟皇家沾亲带故。
但捱不过谢晚筝整日哭求,只得被迫同意。
虽然赐婚圣旨已经下了,可太子至今并没有娶亲的意思,毕竟太子好美色,谢晚筝又没了一条腿……
他望向端坐喝茶的谢锦词,突然认真道:“晚筝,你舅舅我打仗是一把好手,但处理家长里短,却不如词儿。所以舅舅决定,以后府里一应大小事宜,全部由你妹妹做主。至于你什么时候嫁进东宫,也由你妹妹说了算。”
“什么?!”
谢晚筝目瞪口呆。
风观澜笑呵呵的,“你们姐妹今后要互相扶持,舅舅等着享你们的福!”
他说完就走了。
谢晚筝气得揪紧手绢,狠狠剜一眼谢锦词,转身就走。
谢锦词喝了口茶,嗓音淡然:“姐姐且慢。”
谢晚筝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如今府里有难,得尽早攒够八十万两白银。姐姐也是府里的一份子,该出力的。”
谢晚筝心头浮起不妙的预感。
果然,谢锦词在灯火里笑容浅浅,“我拿出三十万两,姐姐拿出三万两总该没问题吧?我记得当初在临安城,你乳娘随手一掏,就是一万两银票呢。”
谢晚筝气得跳脚,“你想得美!”
少女拿茶盖轻抚过茶面,“如果太子殿下知道咱们家负债累累,恐怕不会愿意与咱们结亲。姐姐还想不想做太子侧妃?”
“你……你威胁我!”
“威胁你又如何?你鸠占鹊巢,享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就不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吗?我舅舅仁慈,终究不忍心撵你回扬州,可你脸皮再厚,也该知道礼义廉耻!拿出三万两银子又怎样,那本就是我司马府给你的东西!你不拿,我就替我舅舅把你扫地出门!”
谢晚筝脸皮一阵阵发烫,跺了跺脚,哭着离开。
梅青“哇”了声,“小姐你好厉害!可是三万两银票啊,谢晚筝拿的出来吗?”
“拿不出来,就去变卖金银首饰。这些年她拿了我风家多少东西,我就要她吐多少出来!”
谢锦词抬起白嫩下颌,眼眸里满是倔强。
瞧着骄矜又可爱。
夜渐深。
谢锦词沐过浴,坐在灯火下,小心翼翼打开容折酒赠她的桃花图。
桃花如云。
桃花树下,影影绰绰的美人罗裙旋转,无数桃花瓣掉落在她翻飞的裙裾上,极美……
画工一绝,若是拿到市井上,不知得卖出多少银子。
少女正观赏间,梨白手捧信笺进来,“小姐,容公子递了信。”
谢锦词接过。
信封里除了一封折叠整齐的书信,还附有一串红豆手钏。
书信上题写了一首他自己作的诗词,叙述了今日踏青的事情,字里行间朦朦胧胧地称赞她生得美。
信笺背面,还有一行极漂亮的小楷:
我心悦君,君心悦我否?
少女红着脸,爱惜地把红豆手钏戴在腕上。
一颗颗圆滚滚的胭脂红豆,大小相同,约莫是主人家精挑细选出来的。
灯火下,胭脂红衬得手腕纤细白嫩。
谢锦词又反复看了几遍信,最后提笔回了一封,还附上了自己常常佩戴的月牙银钗。
梅青自告奋勇去为她送信,半道上却拐了弯,直奔沈长风的小别院。
书房里,沈长风翻开谢锦词的信,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笔画之间都是缱绻情意。
她称赞容折酒才高八斗,满腹诗书。
信笺背面,竟然赤裸裸写着: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啧啧,愿我像天上的星星,你像天上的月亮,从此夜夜相依相伴……伤风败俗,伤风败俗!”沈长风怒腾腾地抓住月牙银钗,“她胆子越来越肥了,竟然还敢送容折酒定情信物!”
梅青小小声,“是容公子先送了红豆手钏给小姐。而且小姐可喜欢容公子画的桃花了,说容公子才高八斗呢!”
“呵,连状元都没考上,也敢称才高八斗?”男人语调酸酸的,把信笺扔到旁边,“不就是画了副桃花美人图吗?难道我就不会画?”
他铺纸研墨,憋着一腔火气要画美人图。
梅青试探道:“那这信……是否还要送去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