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北国那个奇寒的早晨心血来潮搞什么长征,我肯定不会看见解放军被一个****一丝儿不挂的女人当街抱住狂亲乱吻而差点被惊车撞死,因而肯定也就没有以下所写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了。一切都是机缘所致,或者还需加引一句一位大文豪的话——性格即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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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早晨我几乎无法形容它有多么冷。反正人在屋外站一小时不动地方准会冻成僵尸。我们的血却热得燃烧了,火焰熊熊足能烤化一堆又一堆冰块。
离县城十来里远的松花江冻有三尺多厚的坚冰,同时上去十几挂马车几十辆汽车保险压不塌。可寒冷那鬼东西却象有把神刀似的,毫不费力就把钢铁样的冰层割开几里长几里长的大口子。江冰开裂时传出巨人受了刀割而宁死不屈般的沉重呻吟声,我们在城里都听得见。从大江上分出来的小河只剩浅浅一点水在冰下流,小河上分出的那些细汉子干脆就冻实心了,冻死的小鱼嵌在透明的冰里看去活生生的,准是正游着突然就冻住了的。最厚实最能忍耐的大地也冻裂了他妈的,甚至有些人家的单层窗玻璃也会冷丁嘎叭一声冻裂了纹儿。好出风头的风冻住不刮了,老是呼啦啦响的无数面红旗冻住不飘了,不管是家家的白色炊烟还是工厂的黑烟都象快要冻僵了,象他妈的一条又一条奄奄一息的黑龙白龙无力地向天上爬。麻雀那最没出息只会在热闹时凑热闹的小贼东西怕冻破了胆似的躲在屋檐下的窝里不敢出来。屋檐下一挂一挂的大冰溜子被冻急了眼,谁的手一碰到它立刻就会被咬住。为人遮风挡寒的门冻得最可怜,一推或一拉它就发出哭一样的吱吱声。太阳的光芒不知是冻掉了还是收回去暖和自己了,冷冷地缩成一个月亮。比啥都精明的人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出来踱方步了。
我啰嗦这么一大通天气是想说明当时我们的血有多么热。我们二十几个***人人都穿着军上衣,扎皮带背行李,左膊戴红袖标右膊系白毛巾,半夜一点多钟就集合起来急行军,冒大雪绕县城走了两圈,整整四十华里。吃饱撑的吗?一伙穷高中生还是住宿生,一月十几元伙食费无论吃什么也撑不着就是了,一个个正象肚里钻了蛤蟆叽哩咕噜叫呢。纯粹因为一腔热血烧的。一年前的今天是我们徒步长征去北京出发的日子。这次夜行军就是为纪念长征一周年搞的。
太阳刚露头时我们刚好来到西城门下。骄傲的我们觉得太阳用谦逊的眼光瞅着我们是应该的。虽然路上冷冷清清一个行人没有,我们内心一点不觉冷清。太阳在迎接我们,就是太阳在迎接太阳。全世界人民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不是说我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吗?我们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光辉业绩。昨天我们刚帮学校食堂的王师傅把拐跑的老婆和老婆带走的所有东西抢回来,还把拐王师傅老婆那老头子游了一顿街,看在那家伙贫农出身的份儿才没打断他的腿,只往他脖上挂了双破鞋拉倒。一个大字不识又瞎了一只眼有点瘸的王师傅买了好几张大红纸求人写***感谢我们。前天公审大会后枪决一个**老师又将老师杀死的流氓学生,是我们和公安人员一块把那家伙押上刑场的,执行枪决时我和另一个长征队员还参加了实弹射击……我们长征出发时,几乎全城的人都出来送行,除了两个女同学,我们十个男队员都剃了光头在***像前宣誓。别看我们人不多,打的旗帜却是“中国黑龙江学军长征队”,旗号之大可以想见我们雄心之大,或者说可以想见我们是怎样的不知天高地厚。当时县党政军第一把手都穿了军装亲自把我们送出这座城门。城门高翘的飞檐上风铃叮当作响,我们狂热的心里竟萌起“风啸啸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豪情。当时我们计划是经著名现代女作家萧红的故居呼兰过松花江进哈尔滨再到长春,奔四平至沈阳、锦州入山海关跨秦皇岛进北京,然后横穿整个中国到中越边界的友谊关,当抗美援越的国际主义***。计划只完成了一半,就被***“打回老家去,就地闹革命”的通知截回来,唯有一人只身从北京南下到了友谊关,虽然也没去成越南而复返了,毕竟我们是长征***。
我们自我感觉良好地步入古式城门了。感觉良好到什么程度可以从走步的姿式和喊口号的表情上看出。使步走变成用力跺脚的齐步,一二三四喊得粗壮而节奏分明。加上城门四面的回音更以为那震耳的效果是因为我们个个有一鸣惊人的力量。我联想着解放大军进北平,进山海关,进大上海,进友谊关等等情景。幼稚啊,由日本人监修的样式虽古却建于做亡国奴时代的小城怎能与那些具有历史意义的名城大关同日而语呢。
一进城门我们唱起“红军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