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院落里，之前拾柴的少年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叫着，围绕着像是走失的少年不停询问道。

少年没有回答，眼神依然空洞枯朽，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又像是看向极远处。

少年的衣服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颜色和材质，只能勉强遮住少年的身体，致使他不在风俗或者礼法上范什么忌讳。

而他这幅样子，看上去十分无动于衷，就像一个丢失了魂魄的人，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反对。

拾柴少年身旁，一位老者面容严肃地看着这一切，老者面容沧桑，满是皱纹，身上的元气波动还不如少年浓郁，一条腿是断的，在露出衣物的肌肤，手背、脸颊，有几条没有磨灭的伤疤。

“韩明，你应当知道咱们家里什么情况，怎么能把人往家里带？”

面对老者的质问，拾柴少年很快神色萎靡下来。

老者把少年拎到一边训话。

“你也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从十年前开始，整片大陆发生了莫名的变化，所有刀器全都被禁了，所有参悟过刀道的人不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前几年才回来。”

“禁刀令还在那放着呢。”

“做事要小心，明不明白？”老者神情十分严肃。

随便把一个人收留在家，这太过冒失，这个世道，谁有也不知道谁的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祸患，一个突然从域外来得少年，身上破烂，神情空洞，像是丢失了魂魄一样。

看上去就有大问题，也许背后就涉及什么大修行者，他们这孤苦的爷俩，哪里还经得起这种风波。

“听着，韩明，明天你必须在哪捡的他，把他送到哪里去。”

“今天太晚，不适合出去。但明天你必须送回去。”老者一再强调，如今他们落魄，只能自扫门前雪，无力再管他人。老者见过的生生死死太多，没有什么正义或者道德可言。

他所见到的生命中，从来只有不测。

因此他小心翼翼，只为将自己的孙子养大。

韩明默默无言，心中有些伤感，被保护在爷爷臂膀下的他从未见过太多残酷，养出一颗善良的心。这一刻善良在阻挠他，想让他拒绝，只是他多少明白一些事，也能感知到其中有的莫测危险。

“嗯，好的，爷爷。”韩明神情低落下来。

韩老爷子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韩明父母死的早，早年为了猎杀荒兽十分拼命，却运道不济，没有积攒下太多积蓄，之后又在一场尾随荒兽的过程中，不幸被发现，触怒荒兽，死在了一场暴动中。

只是即便看到韩明情绪跌落，老人仍然不松口。

他看了一眼被捡回来的少年，少年衣裳虽然破破烂烂，但是样貌俊雅，气质清逸，体态修长美观，肌肤白皙如玉，光泽照人，手掌连一个茧子也没有，怎么看也不想是一般人。

而他们家世代，往前数十几代，即便有过不小的富贵，但却从没出过什么大修行者。

这件事情，做不得。

如果这个少年身上有什么隐情，他们爷孙承担不起。

……

第二日，韩明将少年带着离开了自家庭院，少年仍然木木地，被他拉扯着，踉跄前行，为了配合少年，韩明不得不走得很慢，这让他什么也做不了。

“抱歉，抱歉，我不是不想收留你，但爷爷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真是的，爷爷就让你住几天又能怎么样，我们这流浪的人还少么？爷爷也不是没有接济过他们一口饭。”

“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呢？”

一路上，韩明没话找话。在临安，前些年还有几个年龄相近的人与他一同玩耍，让他平日增添了不少乐趣，只是今年，那些人都已经到了适合的境界和年龄，出入于大漠，与他很少见到，即便见面，也多是带着伤痕。

不知不觉中，韩明竟尝到了寂寞的滋味，这时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像是同龄的人，难免话多了些。

“其实我可以多捡些柴，暂时也不是供不起你一口饭，唉……”

“……”

忽然，韩明看着神情僵硬的少年，灵机一动，将少年带到另一个方向去，走了许久。

转过几重山坳还有密林，他带着少年来到一处破旧低矮的废庙。

一只乌鸦嘶哑地叫着，盘踞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