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院落里的知了声此起彼伏。
贾佳坐在书桌前望着窗外的画面,嘴角微微勾起满足的笑。
树下那个正在画画的男子,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岁月总是在偷走一些东西之后,以另外的一种形式再给你补偿回来,而这一切你无法预知。
就如七年前坐上从西北开往北京的列车时的贾佳,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座城市经历这么多爱与恨,拼搏和颓丧,巅峰和低谷。
摸摸肚子里正在调皮的小家伙,贾佳的眉宇间多了一丝温柔,她双手放上键盘,过去的七年如同一部快放的电影,在指间展开……
毕业时的兵荒马乱,让很多人不得不屈从于父母的建议和者大众的趋势,选择了考取公务员留在家乡的各个机关、事业单位,从事父辈们严重最安全最有保障的职业,他们在彷徨中选择了安定。
贾佳那时候最大的渴望就是离开家,走的越远越好,她不想在大学四年之后再回到那个没有温度的家里,她害怕听到父亲每日的狂吼和母亲的唯唯诺诺;她害怕看到邻居们的窃窃私语;害怕再听到母亲哀怨的一遍遍重复:你要是个儿子该多好啊。
是的,她的父亲渴望有一个儿子,而她的母亲因为没有给父亲剩下一个儿子而感到惶恐,脾气暴躁的父亲有了打人骂人的理由,他对着自己的三个亲生女儿从未笑过,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只要不吼不打,三姐妹都觉得这一天是幸福而快乐的。
正是因为有了了这样的成长环境,贾佳在人生的很多年里,都自卑且敏感,而这一切在北京这样一个大都市里,显得尤为明显。
贾佳来北北京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国有企业的秘书,刚进去的时候氛围就像是当时北京的秋天一样,风和日丽,那时候的贾佳觉得自己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朝气。
她的上司是一个雷雷厉风行的中年妇女,严格的近乎苛责,脾气古怪但又精明过人。
可是好景不长。
作为秘书的贾佳会被安排着干这个做那个,她感觉自己每天都很忙碌,可是一天下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还不适应每天开会总结工作的她,每每被问的时候都张口结舌。
“你一天都干什什么了了你不不知道吗?你今天做什什么了?”
上司当着所有人的面,呵责她。
贾佳的双手在桌下拧成了麻花,今天做什么了了?
好像一直在打印资料,这算工作吗?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开了几个会,这个算不算?
还有给此刻瞪着她的上司沏茶不断的沏茶倒水?她喝完了了就会扯着嗓子喊:“小贾,倒水。”
再就是按照她的要求发了几个邮件。
这些看上去好像都是在打杂啊,没什么说的必要把?
时间静止了了一般,贾佳只得抬起头看板着脸的金主任说,“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打印装订了一些资料,发了几个邮件。再就是,给您倒,倒水。”
“啪!”
贾佳的话音刚落,尖锐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
金主任把眼前开会用的笔本摔在桌上,盯着贾佳吼:“你做了自己不知道吗?给我倒水算是你的工作?请你来是来给我倒水的?什么叫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你做为秘书你做得任何一件事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代表着我!”
?几个连环问句,问的贾佳血液倒流,旁边的一个女孩低的“呲”了一声,被上司呵斥住。
贾佳觉得自己脸上有股冷气在往外渗,会议桌上十来号人,有的人盯着她看,有的人低头看看桌面又看看她。贾佳觉得自己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一样,所有的目光都在质疑嘲讽她。
这种感觉像极了小时候被父亲罚站训斥的场景,好在那时候还有妈妈顶着骂声替她说两句话。可是现在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该怎么做,她哪里说错了,或者应该怎么说更好一些,可是她说的都是实情啊,这就是她今天做的事情。
金主任终于在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让其他人汇报工作。
贾佳赶紧偷偷用力呼吸,再多几秒钟,她恐怕是要窒息而死。
脸颊上有凉凉的东西滑落,她悄悄的用手指拨一下,才发现这凉凉的东西竟是自己的眼泪。
这一场会议,让贾佳看看清楚在和谐一派的景象下,原来还藏着锋利利的冰刃;也让她知道了,原来平时说说笑笑的大家,和工作上的严肃紧张,差别是这么大。
那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