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郭曦从来没有提及那人是谁，也没有想起，如今倒是想起了。

那人的容貌其实比起宋金也不差，如今也是位极人臣，家庭和乐。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嫁给皇帝而是成为他的夫人，应该也是当太祖母了。

那人虽然不是东郭玉林的学生儿，但也曾来东郭家拜访，他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是柏丞相远房堂兄嫡出的儿子，如今在江湖上也享誉甚过。

他是喜欢自己的，她知道。

可她拒绝了。

如果她当时成为了柏夫人，或许还会拖累柏家。

翌日，东郭曦主动认罪，按照审讯流程走了一遍大理寺，被人指指点点，回去之后，便被带回了坤宁宫。

坤宁宫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服侍的人儿都换了一个遍。

东郭曦问新来的大宫女儿对姝：“你可知静李去了何方？”

对姝没有隐瞒：“静李在娘娘出逃冷宫当夜已然被火焚烧至死，骨灰葬在后宫宫女儿坟。”

所谓：“宫女坟”不过是一方枯井，所有死在宫里不重要或者有罪的宫女儿，都是火化了骨灰倒在里头儿。

东郭曦不语。

她曾经允诺过静李找个好人家儿，可静李放不下她，执意不嫁，要跟随她，她还想着，百年之后，让静李跟着自己葬入皇陵，也算荣耀，如今骨头都找不到。

东郭曦一叹，拿了一套静李以前穿的衣裳儿，准备以后带到坟墓里去。

对姝道：“西后娘娘恭候多时，娘娘是否要见？”

“不见，”东郭曦断然拒绝，“本宫与她无话可说，听闻她名儿本宫便恶心！”

对姝点头儿，正要去回，东郭曦问：“陛下允诺的让本宫见雨儿之事，何时能成？”

对姝答曰：“回娘娘：不瞒您说，西后娘娘就带着迎恩郡主在外恭候。”

东郭曦即刻起身，也不顾乐宸还在，巴巴儿地迎了出去。

乐宸听到脚步声儿，回眸一看，大吃一惊。

不过须臾快一年未见，东郭曦已经憔悴得不像人样儿，一身的死气，和行尸走肉并无二致。

东郭曦近乡情怯，来到庄雨雉面前儿反而停下了脚步儿，只泪眼婆娑地看着庄雨雉。

乐宸赶紧回避。

人家祖孙团聚，她没必要上赶着无趣儿。

乐宸抬脚要走，东郭曦却喊住了她：“西后，你且在此等候，本宫之后还有话儿同你说。”

乐宸无语。

有话儿不能明天说啊？很晚了好不啦？她还想回去躺着呢。

不过东郭曦这么说了，乐宸只能笑着应下，坐在那里吃茶。

东郭曦拉着庄雨雉的手儿回到内里，对着庄雨雉嘘寒问暖了半日，直到庄雨雉红着眼儿回去，乐宸方才进去。

东郭曦拍了拍身边儿的空位，乐宸坐在东郭曦身边儿，东郭曦先开口儿：“本宫活不了几日了。”

乐宸唬了一跳，一边儿着急忙慌起身儿，一边说：“姐姐切莫这般说，雨儿大喜之日就要来临，还需要您主持呢。”

东郭曦一叹：“若能撑到那一日才好。”

乐宸还要说甚，东郭曦却冷眼看着乐宸：“你收了雨儿做外孙女儿？”

乐宸一怔，笑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雨儿永远是您的外孙女儿。”

东郭曦冷笑一声儿：“本宫怕是承担不起，一个危难之际能认贼作外祖母后之人，本宫不爱。”

乐宸忙道：“姐姐千万莫要这般说，是臣妾诓骗她的……”

乐宸还没说完，东郭曦便打断：“若是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女儿，可会出现这般状况？”

乐宸沉默。

东郭曦接着说：“是本宫先抛下她的，本宫自然觉得理所应当，你不必再说——原来还以为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毒妇，没想到你还会为了不相干的小辈儿说情，有取有舍，是个人物儿，难怪陛下爱你。”

“陛下心里也是有姐姐的。”乐宸小小声儿。

东郭曦再度示意乐宸坐过来，一叹：“没想到本宫与你还有这般和谐的一日。”

乐宸道：“若是姐姐愿意，日后都可以。”

东郭曦苦笑：“日后雨儿还多麻烦你了，若是那人欺负她，你定要帮她，倘若你无有，本宫便化为厉鬼，纠缠不休。”

乐宸无语。

这是拜托人的态度吗？

乐宸道：“这不消姐姐说，臣妾也会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