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作不吭声儿,虽然他不服气,但不等不承认这是事实。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再惹怒乐宸,估计死得更快。
乐宸坐下:“朕在你二人身上耗费多少心血?甚至未曾给你二人增加禁锢,还想培养你二人,你二人便是这般回馈你们的母皇、你们的祖母皇的?”
宋汤道:“可宋金,也是儿臣的父皇啊。”
宋汤老泪纵横。
乐宸看着宋汤的样子,于心不忍。
她觉得孩子们其实蛮可怜的,就像夫妻要离婚逼问小孩要跟谁,孩子的心里都希望父母和好如初,可惜不能。孩子们只会选择他们心目中相对于能给他们安全感的那位。
乐宸有点儿悲怆。
难道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真的不堪吗?
乐宸坐下,语气缓和了很多:“为何不喜母皇?”
宋汤叹气:“是男儿都希望顶天立地如父亲。可能儿臣浅薄,观念无法超前,还是适应男尊女卑的生活,希望母皇谅解。”
乐宸能理解,但不能原谅。
宋汤凄凉地一笑:“母皇此番前来,是来给儿臣和作儿一个交代的叭?”
乐宸不语。
她来之前的确是一腔怒火,甚至是想赐死的,可看到宋汤这般真情流露,她又犹豫不决。
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虎毒不食子,她如何能下手儿?她又不是宋金,躲起来诈死可以眼睁睁看着宋澄被宫嘉琰送上断头台。
可她又怀疑宋汤这是在打感情牌,赌乐宸动了恻隐之心不杀他们。
如果是这样,那揣摩人心的行为固然是情理之中,但也让乐宸可恨。
其实乐宸此番前来,也是有自己原本的目的:那就是利用宋汤和宋作的死震慑敌军、稳定军心,顺便告诉敌人——她已经知晓了她们的全部计划,不要妄图挑战她的权威。
乐宸看着宋汤,最终做出了决定:她起身而去,却让人端了一碗毒酒给宋作。
杀掉小的,让宋汤:“白发人送黑发人”,比杀掉宋汤,让宋作从小埋下仇恨的种子,未来再倒戈相向是不科学的。
宋汤年纪大了,严重的打击更能磨灭掉他的心灵,更好控制;而且宋汤是她亲儿子,她真的不能下手儿、相比之下,宋作毕竟隔了一代。
宋汤看着那碗毒酒,扑了过去,想要打翻那个碗,但没得逞。
宋汤跪在地上哀求:“母皇,让儿臣替作儿去死,儿臣年迈,不好驱使,作儿年幼好调教,且有大好年华,是您的亲孙儿!母皇你不可如此无情啊!”
乐宸站在暗格之后,冷冷地说:“朕之无情还不是拜尔等所赐?你和你父亲商量着要颠覆朕之时,可曾想过母皇的下场会是如何?你是跟母皇一起被流放到南水府的,也知道你父亲不愿朕再度回来,一直提防于朕,一步步将朕逼到如今的地步儿,就因为朕是个女人,就因为朕不符合:‘男尊女卑’,尔等便视为洪水猛兽,要处之而后快!甚至于你身为朕子,也未曾觉得有何不对!”
乐宸痛心疾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皇死,你能喜乐乎?”
宋汤沉默。
他没想那么多,但仔细一想,细思极恐。
宋汤爬过去,爬在暗窗之下哭:“母皇,是儿臣之过,儿臣教子无方,请母皇杀了儿臣,给作儿一条生路罢!”
乐宸不语,正要关上暗窗,宋作便站了起来,冲过去一口气儿喝完了毒药,对着宋汤吼:“爹,莫要求祖母皇。儿子死后,请爹好生照顾自己。”
宋汤扑过去,抱住宋作,拼命抠他的喉咙想让他吐出来,见无果之后搂着宋作大哭:“你何苦来?你何苦来?你这是要让爹跟着去啊!”
宋作道:“爹你莫忘了,还有娘、蓝蔻和信儿在等你,你不能倒下。儿不孝,先去阴间给爹探路儿。”
宋作说着,便七窍流血。
宋汤吓得差点松手儿,但父子亲情让宋汤抱着宋作继续哭泣,直到最后哭晕了过去。
乐宸让人继续监视宋汤,好生伺候,宋汤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很久才恢复过来。
乐宸将宋作的死讯传播出去,宋金知道后,便拿头撞墙,一头一脸都是血,乐宸亲自去看,宋金扒在铁栅栏上怒骂:“你好狠的心!你居然杀作儿,你还有没有人性?”
“朕无人性,你有乎?”乐宸冷冷地,“澄儿被推上断头台之时,你在何方?水儿家寨不宁,嫡长子命丧御街之时,你又在何处?如何?此等事,你做,便是雄才大略、帝皇本色;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