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雷轰顶。
宋嫣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玉核桃,呆呆的望着苏禾贵,“你说什么?”
“殿下,皇上今日封了徐相爷为长公主太傅,择日便要开始给您授课了,让奴才前来知会您一声儿。”
“我?”宋嫣拿手指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问道:“本公主都十四了还要他来教我?二哥是疯了吗?”
从前皇帝只在口头上吓唬她,说要给她找个教养嬷嬷,但是从未真的落到实处,现在这是怎么了?铁了心要撮合她和徐亦洲吗?
苏禾贵打皇帝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儿伺候着,满打满算刚好十四年,以往宋嫣最黏她这二哥,没少在他跟前儿晃。皇帝宅心仁厚,待人亲和,苏禾贵虽说是个奴才,倒也说得上几句话。于是宋嫣便在他身上打起了如意算盘,娇声道:“苏总管-你帮我劝劝我二哥,让他别这样折腾我好吗?”
他是个没根的人,也曾私心羡慕着那些尽享儿孙之福的人,长公主善良活泼,根本不拿他们这等下人当奴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心底是拿这小丫头当闺女看待的,可到底有些事,他们位低势微,心有余而力不足,“唉,公主您就别折煞奴才了,皇上这回啊,是下了决心的,谁说也没个用啊。”说着,他捏着帕子擦擦并不存在的冷汗。
宋嫣拿袖子包了包泪珠子,吸吸鼻子低声道:“苏总管-”
苏禾贵叹气,弓着身子作了作揖便幽幽退下了。
宋嫣绝望的抚着心口坐在窗边,难道就逃不脱这个宿命了吗?
翠屏从未见过宋嫣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着急,人一着急就什么都忘了,她攒紧袖子,替宋嫣擦擦泪珠子,满面愁容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你说,难道人命就定不能胜天吗?”
翠屏见她眼泪哗哗直流,不禁也有些伤感,”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天命确实不可违,”说着她声音带了些许哽咽,’’奴婢儿时母亲曾诞下一个哥子,总角那年不幸落水,郎中找了一波又一波,均是摇头说着‘早些安排后事吧,’母亲不信,便差人寻了个江湖术士命上一脉,那人瞧着母亲半天,说,只有一命换一命才有半分希望,可是......”
宋嫣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有些愧疚又有些怜惜的搂着翠屏颤动的身子,柔声道:”翠屏,你别难过了,都过去了,啊--”
“嗯,”声音里犹带着哽咽,她点点头接着补充道:”后来母亲信了那术士的话,不禁没救回哥子,还把自己的性命也给搭上了。”
果然么,天命不可违,难道自己就真的只能安安静静等死么?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老天爷怎么安排的没有人能事先预知,但是人们却能踏踏实实的过好眼前啊。”
如果事先预知了呢?还是不能扭转乾坤么?
“翠屏,如果,我是说如果,有的人真的事先体验了一遍,所以能够知道事情的走向,难道还不能改变命运么?”
望着她愁云满面的样子,翠屏有些心疼,这可是长公主啊,阖宫上下无数人都顶顶羡慕的人。先帝在世便被捧在手心呵护着长大,新帝登基后也是依旧恩宠不断,无忧无虑的过了十四年,何时知道过愁滋味呢?
主仆互诉愁肠,尊卑礼仪都抛到身后,翠屏大着胆子拍拍她的肩,”奴婢少时曾跟着父亲去过茶楼听说书,那说书的人倒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命运的轨迹原就是在那么个地方,若是有人意图强行改变,那是要受天谴的啊。”说着,她又笑着摇摇头,“不过奴婢倒是觉得,改变命运,听着真是个有趣味的事儿。”
遭,天谴吗?
宋嫣神飞天外,天谴?她只是想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而已,怎么就会遭天谴?若是要说天谴,那也应该是恭亲王和徐亦洲那种人来承受才是。
她实在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抢占了先机,可是临了临了却仍是改变不了任何事。可既然她无法改变任何事,上天又为何上天又为何要让她重活这一遭?带给人希望又让人大失所望,这就是所谓的上天有好生之德么?
此时正值四月初旬,天色晴朗宜人,潋滟天光铺开一道道金色的幕布,樱草盛开,一阵煦风拂过,春意修饰,漫不经心的掠过枯落的白杨,有如树枝轻披纱幔,却赛过白杨之白,蒙蒙一片,好不多情。
她望着窗外的美景,努力想将前尘旧事都抛却身后,于是道:“也罢,咱们不说这个了,你且随我去御花园转转。”说着便起身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