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呛鼻的浓烟弥漫开来,安铃儿本就睡眠浅,急忙爬了起来,“娘,禄儿,着火了!”
“哎哟。”门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该死的。”
“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着火了,着火了,禄儿,快起来。”赵婉蓉被这惊叫声吵醒,抱起禄儿就往外跑,“快来人,救火啊!”
不一会,整个村子的人被吵醒,在村民合力的帮助下,所幸未造成巨大的损失,可这屋子本就是木头及稻草盖的,除了院子,已经只剩下焦黑的房梁。
“天呐,这叫我们娘俩怎么活啊!”赵婉蓉哭着抱着怀中的禄儿,一旁的村民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即使平日里不喜欢这户人家。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心里也有些同情。
可他们奇怪的却是,赵婉蓉和安禄儿早已哭成了泪人,而安铃儿却跟没事人一样,竟然在院子里将两只鸭子放到了安全的地方,再绕着房子转了一圈。
弯腰在已经只剩灰烬的残骸中,翻找着,约过了半晌,从中拿出一个已经烧得看不清样子的布鞋。
已这布鞋的长度看来,应该是个男人的鞋子,这安铃儿一家的男人,已死了五年,怎么可能还有男人的鞋子。
安铃儿走到众人面前,提着这鞋子,双眸将每人扫视了一遍,“二狗叔,我不知我们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每逢十五到我家索取财物就罢了,现如今竟然放火烧我们家的房子!”
声音不大,却说得字字清楚,铿锵有力,在场的村民纷纷看向二狗,他光着黝黑的脚,本就黑的脸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有些颤抖,“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我与你家无冤无仇,为何烧你家房子?”
“这鞋子作何解释?咱们刘家村不富裕,能穿上这布鞋的恐怕也只有二狗叔和村长爷爷家。”
“那也许是村长家,不是我啊。”
“可是你膝盖上面的泥哪来的,这都已近子时,都已睡下,可二狗叔你还穿条脏裤子。”
“你这个死丫头,我非揍死你不可,满嘴胡言。”二狗见已辩驳无力,就抡起拳头,就像冲过去揍才刚及他腰的安铃儿。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几个大汉冲上去,制止了二狗。
安铃儿拿着鞋子,一步一步走到二狗门前,把鞋子往前一丢,转过身走到村长面前,杏眼早已红透,噙满了泪水,哽咽道,“村长爷爷,这家也不能复原了,再追究也没办法,是铃儿不懂事,做了什么让二狗叔讨厌的事。”
说完,她就嘤嘤的哭了起来,看到她这可怜的模样,村民纷纷指责二狗,更扬言要将他赶出村子,她听到了,忙上前劝阻,“你们就放过二狗叔吧,定是铃儿做了什么让二狗叔讨厌的事,对不起,二狗叔。”
二狗怎料到安铃儿会替自己求情,‘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实在是羞耻至极,竟不如一个才八岁的孩子。
可一旁的赵婉蓉却突然插嘴,“放过他?铃儿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你,他会来烧房子吗?赔钱货!”
那么一瞬,安铃儿无法将前世河边的赵婉蓉与现在这个赵婉蓉重叠在一起,在她的印象里,她一直是温柔似水的娘亲,可现在这些恶毒的词语却是从她嘴里吐出,她所描绘的人,竟是她。
四周的村民不发一言,几个年轻的壮汉帮她们暂时搭了个简易的草屋,又送了她们些日常所需物品。
二狗临走时,一脸歉意的看着安铃儿,连声道歉,说是自己犯浑,他明天便召集村子里的人来帮她修好屋子。
“娘,我要姐姐。”
“不许你去找她!”
声音不大,却是字字落在耳朵里,安铃儿并未说什么,照料完两只鸭子,强忍住心里的酸楚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
“娘,我们并未失去什么,我们得到了一块地,明天便会有人来替我们盖房子,还得到了村民的同情。”
赵婉蓉依旧背对着安铃儿,不发一语,前世娘亲的温暖怀抱,难道只是错觉,她或许不该活过来。
简易的床上并没有她睡的地方,披了件外衣,就走到院子里,逗弄那两只鸭子,不自觉的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砸在松软的泥土上。
“姐姐不哭,娘亲坏坏,禄儿喜欢姐姐,不喜欢娘亲。”
不知何时,一只白嫩的小手突然伸到眼前,擦去了安铃儿脸上的泪珠,“禄儿乖,姐姐不哭,这里很冷,你快去睡觉。”
“不要,禄儿要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