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睹那躺着警察局台上的女尸,执意认为张凌翠花没死,她坚信着自己的信念。
可往往内心笃定的事会在黑暗降临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裂缝,凌年昔甚至怀疑过那份信念归根究底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
现在,被她双臂紧紧环抱,抵在胸口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通过两人交接的肌肤渗入摇摆不定的心脏,挥洒去了凉意。
她回来了,终于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张凌翠花在隔壁的房间呆了半响,听着隔壁的谈话止步在原地踏步,没多大耐心的她不顾沈玫的劝解,直接跑来了。
照顾凌年昔十八年的时光,张凌翠花以为自己是最了解凌年昔的人,可现在看来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怀中的少女哭的像个孩子似的,双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服,吐出的鼻息喷洒在她的后颈上,温热的泪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领。
——这个孩子,怎么就不懂得生气和委屈呢。
张凌翠花还记得,她曾经用这句话吐槽过凌年昔的性子。
其实她不是不懂得,而是不愿给别人添麻烦……
她缓缓的伸起手,放在凌年昔的头顶轻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恩,奶奶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了——”
或许,她不该全听离穆的注意,在明街房屋因一些缘故崩塌后不去找凌年昔说清楚状况。
会哭的那么狼狈,也是因为独自一人去承受煎熬吧……
凌年昔抱着张凌翠花哭了几分钟,今日的天空气中出来的风都是闷热的,临近傍晚时下死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离宅的走廊窗户全关上了,她们两人站在门口,空调的冷气都飘出去了,后来因张凌翠花实在被那种闷热的粘腻感折腾的受不了,先行放开了凌年昔。
“小丫头,来跟我说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唔。”
凌年昔伸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任由张凌翠花牵着自己往里边走。
两人坐在沙发上,因刚才哭泣的缘故凌年昔的嗓音嘶哑,她一五一十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部讲述了出来。
虽然在秦以洛对自己做坏事的那几段故事上三言两语的带过了,张凌翠花听着倒觉得没什么,被两人同时忽略的离穆就有些在意了。
无论秦以洛是处于什么目的,他依旧是伤害了他的孙女。
凌年昔还在跟张凌翠花聊天,离穆望着凌年昔讲起往事时的非常投入的眼神,被暖光捕捉剪裁成金色的睫毛微微盖住了眼角,她漆黑的眸子中散发些耀眼的光彩,以及白皙的脸颊上残留下细细的伤痕,他自责的心又痛了一分……
当初没有决定下多好……
会让张凌翠花带着婴儿的小凌年昔到处躲藏,那也是没办没的事情。
离穆明白,这怪不得任何人。
当初,他没有把握十足的信心,能从那个躲在暗处的男人手下护住他儿子唯一遗留在世的血脉,无可奈何只好送走凌年昔,让那个孩子远离他们这些大人构造出的肮脏的世界里……
现在让她回来,是否又是对的呢?
离穆迷茫了。
看不清内心究竟想做什么的他愣愣的盯着少女被灯光映得光影交织的侧脸轮廓,一点点的,集中的精神力涣散开,连眼前的景象都迷糊了……
凌年昔说完近来发生的事后,说的口干舌燥的她俯身端水时余光瞥到离穆呆泄的脸,抿了抿嘴,凌年昔转头看向张凌翠花,犹豫了会儿,神色认真的询问道:“奶奶,他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是真的。”
张凌翠花抬了抬眼皮,从空调口渗出的清凉的风拂过身体,她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正欲将当年的往事告诉凌年昔,谁知凌年昔快她一步说出来的话让长着嘴巴的张凌翠花一愣。
“那你之前常念叨的负心汉,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没良心的男人就是离穆先生吗?”
张凌翠花微怔了几秒,回过神来的她急忙看向离穆,瞧见离穆一副神游的模样,她安心的松了口气。
“她就是爷爷,也就是你的老公对吗。”
凌年昔紧接而上,张凌翠花一听,瞬间乐得哈哈大笑了两声。
“小丫头啊——”
“美娜——”
两重声音同时响起。
原来早在凌年昔说出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那段话,离穆就已经听见了。只是他懒得去追究张凌翠花给凌年昔灌输这种想法,实际真正的原因是因为,的确是他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