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趁着晨光熹微,孟轻遥便乘车赶往了晚岁山,行到时,已是午时。
宇文决一把甩开马缰,掀开了车帘,看着已然熟睡了的孟轻遥,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不决,迟疑良久后,方才将车帘放下,自己屈腿侧靠在车架之上。
头顶之上苍鹰俯身低飞,宇文决缓缓闭上了双目,脑海之中竟是昨夜孟轻遥对他所说的那番谬论,他不屑的冷哼了声,心下只想着妇人之仁。
现如今西凉国鼎足一方,无人敢侵犯,可不是靠着那些所谓的仁善德行,而是靠着无数将士的铜筋铁骨所组成的万里长城,这个国家里的万万苍生方能像如今这般,无忧无虑,无战火纷扰。
皇权么?实在无法,大不了逼宫夺位。
他早已一声恶名,何惧再多?
可是,宇文决猛然睁开双目,瞳孔一缩,可到时四方诸侯定会以清君侧之名围攻皇城,到时候,西凉国内战不休,定会引来他国觊觎,一步行差踏错,他便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罪人。
“到了,怎么没唤醒我?”孟轻遥从车厢中钻出半个身子,宇文决还未收回眼神,便这样赤裸裸落在孟轻遥眼里,将她惊得顿了一顿。
鲜血白骨之中以战成名的王爷,孟轻遥此时方才知“杀神”之称,名副其实。
只是转瞬,那人又恢复平常,周身戾气挥散殆尽,刚刚的一切,仿佛不过是孟轻遥的一场梦魇。
宇文决跃下马车,朝孟轻遥伸出了手,“见你睡得熟。”
孟轻遥眼皮一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怎么也想不通,就眯个眼的时间,早上还对她爱答不理的平昌王怎么就如此和颜悦色了。
她诚惶诚恐的伸出手,搭在男人宽厚的手掌之中,轻然跃下马车,“王爷是回王府,还是......”
“午五不是让你学会扎铜人么?想你笨拙,无师自通这般事定然落不到你身上,不若我屈尊指点二三。”
“.......”
行到竹楼之时,孟轻遥以为自己花了眼,原本那个连遮风避雨都困难的小竹楼,此刻却是摇身一变,成了王孙公子的避暑亭,虽称不上恢弘壮丽,可也小巧精致,午五什么时候这般讲究了?
谁知这想法才刚刚冒出头,便被午五骂骂咧咧打断了,刚下楼看见宇文决,便五步并三步怒气冲冲走到他面前,扬手指着竹楼,怒道:“你瞧瞧,你瞧瞧,给我弄成什么样了?花花绿绿穷讲究,你快给我拆了拆了!”
孟轻遥僵硬的侧头看向宇文决,颇有些自恋的想到昨夜对宇文决抱怨过竹楼残破的话来。
宇文决却是面不改色,一手拨开午五,顾自走向二楼。
“宇文决!快给老子改回来!”
他凭栏俯视,扯了扯嘴角,笑道:“若再多言一句,本王也不建这竹楼了,将这方圆百里夷平,刚巧本王缺了座行宫。”
午五当即默声。
孟轻遥:财大气粗......
“快上来,愣着作甚?”
或是被宇文决的财气震住,孟轻遥未曾细想,听到宇文决的呼唤,便快步跟上了宇文决的步伐。
二楼已被细细分成几座隔间,有存储药材的药室,亦有休息安寝的厢房,在左侧靠着山水的好地方,被隔出一座书房,诸子百家经典著书,应有尽有。
雪中送炭是何滋味,历经两世,孟轻遥才体会到个中滋味。
“外头暗潮涌动,这座晚岁山不能容你太久。”
“发生了何事?”
宇文决推开药室,从桌上娴熟的拿起银针,走向角落中的铜人,回身看向孟轻遥,“没什么,直觉。”
行到宇文决身侧,孟轻遥素手抚过铜人身上的穴位,脑中却是风云涌动,将时间定格在乾元九年这一时间段,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运动,这一年,她已经如愿嫁予宇文渊,从此安心做他的妻子,可宇文渊每有大小事务便会同她一一相告,这一年,朝堂相安无事,只是户部尚书因贪污公款而被革职,三州干旱,一州洪水......
银针猛地一用劲,针尖突断,针尾刺入指尖,涌出殷红的血迹。
孟轻遥抬头看向宇文决,眼中溢出惊恐来,乾元九年七月,平昌王宇文决授命前往青州赈灾,途中遇刺,命悬一线。
距离七月,左右不过还有一月的时间。
“你瞧,就说你笨拙,扎个铜人都能受伤。”语气之中虽尽是鄙夷,可手上却是拿出手帕,仔细的将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