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郁的竹林内,欢颜倚竹而坐,手中把玩着一片细长的竹叶。
脑中思绪汹涌翻覆,反反复复都是他的音容笑貌。她恨自己,竟然像个荡、妇一样没有丝毫抵抗就瘫软在他的臂弯里。他不喜欢她,就不该这样对她。只要一想到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的脸颊便一片酡红,那样亲密而缠绵的吻,只有夫妻间才可以有。
她心里藏着许多的疑问,她一直没问他,他也一直没向她提起。不是她不问,而是她不敢问。
那竹叶在指尖不知转了多少个圈,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手中的叶子时,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将那片竹叶横放于唇下,双手扯着竹叶的两端,双唇微动,试了几个音符之后,便有婉转悠扬的乐音缓缓流淌起来。
这是她童年时代便练就的技艺,自从上了军校,便很少吹奏了。此时那片竹叶到了唇边,却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那乐音清丽幽婉,和着这静谧的竹林,如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吹起淡淡的涟漪,悠悠的荡向无尽的远方。
然而那音调却忽然越来越寂寥,在林间幽幽徘徊,似乎感染了一切,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无边的怅惘之中……
北羽澈走过来的时候,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察觉。
他颀长的身影在她身后静静地站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个乐音落下,他才轻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你吹的什么曲子?”
他知道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却故意不再提起,以免她更加尴尬。
没想到他会来找她,她有些诧异,拿开唇边的竹叶,站起身来转身望着他,淡淡地道:“你来做什么?”
“我不来,怕你迷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这一说,她才记起,这片竹林被设下了迷踪阵。如果他不来,她自己还真回不去。
北羽澈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竹叶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没想到这竹叶竟然是一种天然的乐器。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一定会认为你方才吹奏的是笙箫或玉笛。”
“是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想不到我会莫名其妙地到了这样一个世界,变成了另一个人;想不到一不小心碰到一辆马车,里面竟然就是个王爷;更想不到随随便便闯进一片竹林,居然就遇见了从来没见过面的外婆。”
这样的低概率事件都叫她碰上了,如果是在现代,指不定她就中了五百万。
他仍是静谧的笑,“那你觉得你是幸运还是不幸?”
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似乎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自己现在就是叶清菀的事实。她和她有着同样的黑色玉佩,单凭这一点,她和她就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她没有选择,所以她也不纠结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就算是不幸她也无法逃避,不是吗?
或许是她沉默得太久,他又忍不住开口问她,“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遇到我对你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她有些错愕地抬头,却正对上他笑容清浅的面容。
即使就这么站着,姿势也是优雅至极。淡蒙蒙的夕阳从竹叶的罅隙里漏下来,将他眼中流转的神采渲染成这个傍晚最醺柔的光华。
他是一个可以对任何人都笑得优雅的,淡静的,深藏不露的人。他的笑容哪些是虚情假意的应付,而哪些是无关利用与算计的,源自内心的温柔,有时连她也无法分辨。比如此刻。
如果不是他脸上此刻带着让她讨厌的优雅的笑,她一定会以为他是在试探她,试探她对他有没有一点心动,或者说,她对他的感觉,他是在意的。
她忽然很想笑,笑自己的愚蠢——明明就是这个男人设尽圈套将她拖入陷阱,而她却仍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哈,真是个白痴!
既然他的话、他的笑、他的心真假难辨,那她还浪费时间揣摩他的心思做什么。按捺下心中翻涌的思绪,此时,是到了她寻求答案的时候了。
唇角微微扬起,她终于开口,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么久了,有些事情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平静的语调像是在对他说她今天吃了几碗饭一样,“其实客栈的两次偶遇根本就不是巧合对不对?还有我们第一次相遇,其实也是你一手设计的?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为什么要帮我?”
她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全部道出,即使心中早有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