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鹃左等右等,没想到等出来的不是沈明珠的死讯,而是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的绿沁的尸体。
杜鹃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于是特地跑到那担架旁边盯着。
那尸体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由于忌讳被一块白布从头到脚掩盖着,只露出一只细长的手臂。
那只白玉一般的手臂失去重力垂了下来,手指关节处有些粗大,掌上还有一排老茧。
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手。
那么,真的不是沈明珠了。
杜鹃感到一阵像是坠落谷底一般的失望。
此时,突然有一阵大风吹过,一举吹开了那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借着前面带头人举着的火把,杜鹃在那瞬间看到了绿沁的脸。
不,那不是绿沁,那在杜鹃看来,简直是有着一张索命的鬼脸。
由于尸体刚刚抬出,还未有处理过,于是杜鹃看见那绿沁的脸上七窍都在流血,而血迹显然是已经干了多时,长久地印在那惨白的脸上。
尤其是那双眼睛,早已经失去了光彩,上面还挂着两条鲜红的血迹,但是却依旧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啊!”杜鹃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似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一只手撑着地板,一只手抚着胸口,嘴里语无伦次地大喊着。
“快,快把布盖起来!”
那抬着担架的几个小厮听了这喊声,才意识到风把白布吹起来了,露出了一张可怕的脸。
他们几个都是男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人,虽然这确实可怕了点,但却也不至于可怕到这种程度。
那前头举着火把的小厮走到担架旁边,那火把一靠近,照得那绿沁的模样更清楚了。
杜鹃几乎是恐惧到心跳都要骤停了,她伸出手抱紧了自己的双肩,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着她听过的佛经。
好像这样就能驱散这绿沁的鬼魂一般。
那几个小厮见着这杜鹃害怕成这个样子,倒也没有起疑心。
毕竟杜鹃在他们眼里,就是个脆弱的小女子,谁也不会联想到是杜鹃用毒误杀了绿沁,杜鹃这是心里有鬼。
那小厮瞥了一眼绿沁的脸,却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唉,这么年轻活泼的小姑娘,可惜了。那小厮叹了一口气,也不忍心再看第二眼,缓缓用手盖上了白布。
直到他们都离开了,那杜鹃依然是疑神疑鬼着那绿沁的鬼魂一定就在自己的附近。
但是她依然是告诉着自己,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异常,不然被人发现那可真就是死路一条了。
绿沁算什么,她和她那个没用的表兄一个样,叫她在沈明珠身边动点手脚这种小事情都做不好。
杜鹃给那倒夜香小厮的包裹内有两样东西,一样是熏香,一样是香包。
由于有太医在沈明珠的房间内,杜鹃并不敢直接用熏香毒死屋子内的人,否则这有毒的熏香一点燃,怕是就要被那太医闻出端倪来,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且让他们起了防范之心,倒是下回更不好下手了。
杜鹃跟在沈明珠旁边,不光是练就了一身厚脸皮,心眼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这种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事情她才不会干呢。
于是她准备了那无毒的熏香,和无毒的香包,两样都是无毒的东西,不容易引起太医的怀疑。
再说沈明珠大出血,屋内血腥之气过重,这两样东西虽然都是香料,但却不会盖过屋内的血腥气。
这样太医就不会过多地关注这香气,自己也能安心地放了两种香料。
虽然这两种香料,单独用一种都是无毒的,但是一旦这个味道相遇,那香包里的东西就会挥发出来,变成一种最致命的毒药。
而在杜鹃的计划之中,也当然是不止杀了沈明珠,陷害倒夜香的小厮这么简单。
她在那杀害沈明珠的罪证,那个香包上也做了手脚。
那种绣着别致的藕枝的香包,是百灵惯常绣的香包,府内也只有百灵一个人喜欢用着这图案。
而在从前,杜鹃和百灵一同服侍着沈明珠的时候,那百灵为了亲近自己,还送了个亲手绣的香包,上面也是这一模一样的图案。
杜鹃用的这种毒,中毒者特征会相当明显,是七窍流血而死。
杜鹃怕沈明珠由于难产,要是死了会被误以为是难产而死,而不去追究死亡原因。于是特地多此一举用了个死亡特征最明显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