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年将军来到边关,转眼便是两年,时间流水一样的流淌而过,有些人有些事,不知不觉便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尹梦喝下半壶酒,夜愈发的深了,他渐渐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对那少年将军有了牵挂。
那种比亲人之间的羁绊更为深刻的感情,在最初遇见时,便在心中落下了种子,渐渐的在时间的灌溉下,生根发芽。
“梓之,梓之,你当真是我命中的劫数。”尹梦扶着额,看着窗外沉沉的黑夜,脸上却分明带着几分满足的笑。
半坛霜虹下去,最终心里盛满的全是苦涩的滋味,偏偏整个人却像是浸在蜜糖罐子里似的,泛着甜蜜的滋味。
尹梦又等了数月,眼看又要入秋,那个少年依旧不曾来,为他酿造好的新酒,已经快要堆满酒窖。
再也从别人的口中不能打听来那少年的消息,尹梦终于决定只身去边关看看。
简单的收拾了行李,挂了打烊数日的牌匾,尹梦便骑着少年送的马出发了。
不过半日的路程很快便到了,走到战乱的边城之中,只觉得一片哀鸿,城门之上更是狼藉一片。
城中寻了几日,也只得了将军不在城中的消息,尹梦心都在发颤,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觉得一颗心疼得厉害。
几经波折终于出了城,时隔多年,再到了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上,尹梦脸色不免发白。
孩提时候的记忆其实经过这么多年已经模糊不清了,可是那黏腻的血腥味混杂着尸臭的味道,依旧让尹梦记忆深刻。
尹梦依稀记得自己是被谁从战场上捡回去的,在被捡回去之前,他便是在这尸横遍野的战场之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究竟呆了多久,只是懵懂的感觉害怕。
如今重新站在这战场之上,尹梦的手脚便是一片冰凉,那些恐惧的味道像是寻着缝隙的风,钻进他的呼吸里,也钻进他的脑海里。
那时,尹梦真的是害怕,害怕,玉勉已经成了那堆积的尸体中的一具。
未经打扫的战场,全是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根本分不清,那究竟是谁的手,谁的脚。
尸身下的土地草坪是一种浓稠的血色,就连远处的天也像是血色染红的,灿烂一片,看不见尽头。
尹梦张口,却发现自己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
举目望去,皆是尸骸,血流成河。
在尸堆中翻找,那些血染红了他的衣角,更是染红了他的双眼。
“梓之,你一定要活着,一定是要活着。”那时,尹梦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这血肉模糊的战场给掏空了,空荡荡风吹过便是巨大的回响。
在那战场上走了几日,遇到无数的战场拾荒人,看他们掩埋那些将士的尸体,也看他们从那些尸体之上扒拉值钱的东西。
等那天边的血色褪去,那空无的战场之上,仍旧是一片深黑的血色,再也洗不干净。
尹梦狼狈站在这一片旷野中,一身青衣之上全是泥渍血水,他始终不肯相信,他与那少年将军的缘分便是如此断了。
直到第7日的黄昏,地平线的尽头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响,那少年将军英姿勃发的模样,映着血色的夕阳,比起从前愈发的身姿英挺起来。
尹梦孤身站在城墙之下的那片血地之上,那一双桃花眼里全是血色,像极了那天边的色彩,沉郁得散不开。
玉勉平安归来,远远便瞧见城门下那熟悉的身影,怕是自己多想,按耐住心中的颤动。
近了却看见一身狼狈的尹梦,浑身都是血污,一双血红的眼睛就像是那上好的血色玛瑙,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久别重逢,玉勉策马而来,伸手将尹梦抱进怀里,心中亦是激动不已。
城楼上的将士见大军凯旋而回,也是一片欢欣鼓舞,喜不胜收。远远便听见守城的将士下令打开城门,寂静了数日的城中,便是一阵欢腾景象。
“你如何会来,这里如此危险,你不该来。”烈烈的风从耳边擦过,玉勉略带嘶哑的声音却也清晰的落在耳边。
那声音中分明带着压抑的欢喜,却又全是不安的苛责。
“你数月不来,我便来瞧瞧你也是一样的。”尹梦压抑着那几乎要冲出口的情感,此刻他既有些害怕,害怕梓之与他不同。
掌心熨帖下的手掌已经不似从前少年般的柔软,而是男子该有的宽厚。
不过两年的时光,从前的那个少年,已经变了模样,如他所言已经变成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