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宝撇下嘴角,双掌托着腮,慢悠悠道:“其实,我和姐姐一样,是女扮男装的……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表情。”她朝薛涟笙狡黠地一笑,吐吐舌头,继续道:“我是离家出走的,为了一些……很不开心的事。”
原来这样满脸微笑的人也会有不开心的事啊?可是,为什么别人都能做到把喜怒哀乐埋藏在心里不随便表露出来,而她就做不到呢?
“我爹爹对我很凶,他不喜欢我,我们吵架了,然后我就出来了。”顾小宝说的云淡风轻,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出走的原因表述清楚。
薛涟笙本以为她会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会一直这样闷闷不乐下去,却不想,顾小宝深吸口气后,难过的表情立刻扫去,灿烂的笑容又重现。
“我发现,外面的世界真好,真是有意思,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听说江湖上还有撒令牌逼人去参加比武招亲的……更我让好奇的是,那些大侠行走江湖都是怎么填饱肚子的?为什么人家大掌一挥就能变出真金白银,就能吃烧鸡喝美酒,而我,不管怎么变,都变不出来呢?”她一掏口袋,把内兜翻出来,扁扁嘴,满脸疑惑无辜。
“大概大侠们家里都很有钱吧?”薛涟笙随口应道。
顾小宝一把抓住她的手,郑重其事地点头称道,“说的没错,有钱的大侠出门永远一身白衣佩戴宝剑,优雅又大方,没钱的就只能看别人吃香喝辣,饿肚子了,看来啊,不是什么都可以行走江湖的,首先得有钱,能养活自己了,才能行侠仗义拯救别人。”
看顾小宝一脸艳羡,薛涟笙没再接话,她不想做大侠,她只想做个能养活自己的普通人,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能活到老就好了,也不知这愿望算不算是奢望呢?
她自认是个懦弱的人,遇到事情只会想着逃避,可是她是孤独的一个人,没人相信她,她不逃避以求自保,还能做什么呢?
回想起那诡异而血腥的一幕,整个人又陷入无尽的苦思之中,她和那个叫王寄的人连话都没说过,连他长的什么样子都丝毫没印象,她有什么理由杀了他?
就算有理由,也不该夺人性命啊!姐姐说她有那种毛病,是不是她从前也在睡梦中做了伤害别人的事,家人怕吓着她才隐瞒了真相,而这一次,出了天大的事,再也无法隐瞒下去了?
“早知道行走江湖得多多的银子,我离家时就顺带拿一些了,现在可好,风餐露宿,一点也没有大侠的派头,我听说大侠出门都是住天字号房,没人会露宿野外的,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成为大侠,不,成为小侠也是可以的……”
大部分时间,是顾小宝在说,薛涟笙在听,她发现,同样是离家出走,同样是头一回走得这么远,顾小宝的见识远在她之上,她自觉插不上嘴,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听着。
海阔天空,奇闻怪谈,江湖在顾小宝的口中就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世界,而这些,她是生平头一次听说。
人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她比顾小宝还大将近一岁,在眼界智慧上,却比顾小宝要低太多。
没过多久,这个话唠就撑不住了,靠着大树呼呼地睡去。
薛涟笙把火烧得更旺了些,至少能支撑到天亮,她瞧了一眼脚边的包袱,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件袍子给顾小宝盖在身上,在没有惊动对方的情况下,她重新收拾好,悄悄走出树林。
碰巧,路边停着两辆大马车,她也不管是到哪里的,趁着没人注意,爬进马车。
刚一进去,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她险些被酒香醉倒。
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掩住口鼻,随手拉过车厢里的破毯子把自己掩盖住。
过了一会儿,马车移动了,车里装的全是酒坛,行驶的速度只得放得很慢,一路走走停停。
昼夜交替,她也算不清已经搭顺风车走了几天,靠着包袱里的干粮她勉强支撑着没让自己晕倒。
以她的食量,那些东西只够两顿吃的,情非得已,她只得将食物分成几份以免吃光了接下来会饿肚子。
除了想办法填饱肚子,剩下漫长而无聊的时光,只得用睡觉来打发,一睡便睡到天荒地老去,连马车停了多久她都没发现。
耳边有人在窃窃私语,她张了张秀眸,光线极为刺目,她只得又重新合上双目。长时间在黑暗的环境中,猛然接触眼光,眼睛痛得根本不敢睁开。
热烘烘的日头晒得人汗流浃背,薛涟笙一壁遮挡光线,一壁抹掉脖间的黏腻的汗。
“小子,你坐进马车里做啥?”
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