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沐芝一拍桌面,冷声呵斥:“我们正在为这件事烦恼,你心里肯定也知道,我们是不会让你离开薛府半步,更加不会让你跟那个人来往。”
薛涟笙抬头,定定地望着薛沐芝,一见他冷酷的神情,浑身都像是在冒着寒气,她更加胆怯,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们这是过河拆桥,萧大人救了我,为我洗清罪名,你们都不相信我的时候,只有他信我,他许诺让我今后都能重获自由,他说到做到,为什么你们就要对他存在偏见?”
“蝉儿,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薛琴筝走上前揽住她的肩,柔声道:“你才醒来多久,怎么那么肯定萧慕良就是值得你深信不疑的人?你把我和几位兄长置于何地呢?”
薛涟笙冷笑一下,擦了擦眼泪,直言道:“我跟他认识不是一两天,他的为人我最清楚,只有他能带我回去,更何况,我并不是你们的妹妹,我只是借用了她的身体而已……”
怕他们不信,她又说:“几十年以后,将会有一个叫做赵匡胤的人率兵灭掉蜀国,会统一十国纷争的局势,建立大宋朝,你们若是不信,就等着瞧吧,如果你们能等得到的话。”
几人听罢,面面相觑,神色阴郁,沉默不语。
薛涟笙也没再多费唇舌,在他们还陷入一片沉寂的时候,她转身走出去。
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老七薛济然打破,“老四的预言果然成真了。”他拍了拍大腿,叹口气道:“我们竭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就是怕她终有一天会完全苏醒过来,记起前生往事,看穿未来凡尘,这都要怪那个萧慕良。”
“如果不是他出现,蝉儿就会一直这样安稳地度过,没人会再提起那件事,事已至此,我们说什么都没用了。”老二薛湛荀眉头紧锁说道。
老五薛沧芜自始至终都未曾发表任何意见,在他们几个为共同声讨萧慕良的种种不是,对未来万分担忧的时候,他只是闷声不吭,茶水一杯接着一杯。
薛琴筝见他们几人都被这件事困扰到六神无主,心里莫名地兴奋起来,“若是有一天,蝉儿恢复了身份,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话尾犹落,便遭薛沐芝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这件事是我们薛家的秘密,任何人都不得泄露,以后谁都不准再提起,尤其是你。”他直指着她,脸色越发阴沉,“现在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跟萧慕良那个小人走,她分不清是非,很容易遭人利用,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就麻烦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纸包不住火,秘密不可能永远封存,它长着脚,人们越是不愿意提起越是掩盖,它越是要见缝插针,找个机会溜出来。
薛琴筝表面上应承,心里的恨意却已渐渐升起。这是个多好的机会,要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该来的总会来的,像他们这种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知背地里做下多少坏事,口口声声称萧慕良为小人恶贼,其实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想到他们会毁在疼爱十多年的亲妹妹手里,她的情绪就像是断掉的弦,突地蹦得老高,她甚至看到了他们哭喊着向薛涟笙求饶时的可怜模样。
走到薛涟笙门口的时候,薛琴筝刻意停留了一会儿,见屋里的人正在收拾行装,她静悄悄走进去,帮着一块儿整理收拾。
“蝉儿,你真的要跟萧慕良走,我也不会反对,只不过一路凶险,你要好自为之。”她装作很贴心的样子,一壁不动声色地在薛涟笙的茶水里下了药,“该带的都带上,银子不够,我去账房支取些,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薛涟笙满怀感激,眼里溢满泪,她哽咽一下,感激道:“多谢,姐姐。”
“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既然你还肯叫我一声姐姐,我必然是会时刻替你着想,不管你认定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他待你好就行,姐姐不想看到有一天你受了委屈哭着鼻子回来。”
薛涟笙忍不住流下眼泪,如果她们真的是姐妹的话,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妹妹,有这样贴心又善解人意的姐姐,不知是几时修来的福,只可惜,这福气,是她借来的,偷来的,终归不属于她。
薛琴筝退出去的时候,瞥到薛涟笙正在喝水,她悄悄唤来家丁,耳语几声,便兀自离去。
家丁开始噼噼啪啪地封门堵窗,薛涟笙脑子被震得嗡嗡作响,窗外晃动的影子在风灯下显得硕大,如变异的飞蛾,她奋力地撞门。
“十小姐,这是大爷的命令,小的不敢不从。”
薛涟笙用力朝着门页砸去,手背上渗出血来,她痛得咬牙,怒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