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很晚,经过文苑你救了我,那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对不对?”
诗礼一震,原来她知道!是啊,她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景云又道:“你跟画像之人相同,逼得我毫无选择必须嫁给你,这件事也与你脱不了干系,对不对?鸳鸯湖与相王的‘巧遇’,你早就知道那里有埋伏,你甚至猜测到了埋伏在那里的人的身份,但是你需要用我来进一步证明,对不对?”
“相王的选妻宴上,你故意扰乱我的心绪,暗中做了手脚使我不慎打翻茶杯坏人舞兴,被英茜嫉恨……她一直说着,将她这么久以来的所有的猜测和疑问全部都说了出来,其实,她完全不需要答案,因为答案早已在她心里。
她看着他,继续道:“我不知道你这么费尽心思阻止诗文的选妻以及相王和葫芦城的合作,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你对我的利用却是实实在在的,你承不承认?你说我受到伤害你会难受……我信!可是诗礼,即便是你对我有情,但你又怎能做到这样……一边利用着我,一边又向我讨要真心?”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将他们之间蒙了一层纱的不可言说的关系与事实,无情地揭露开来。
全然不管,这一席话出口,谁比谁更觉得悲哀?
诗礼的脸色就随着她的每一句话,一分一分变得惨白,直至如死灰般的颜色。
他的双手就僵在她的肩头,十指如铁,半分都不能动弹。面对她的声声质问,他哑口无言。那一颗刚刚才充满了希望对未来美好的光明倍生向往之心,此刻,复又重重地堕入了无边无比的黑暗的冰窟。
他无法否认,她说的,全是事实。
景云一连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胸口有些窒闷,她将头转到一边去,大口地喘气。
如果不是今日意识到诗礼对她的感情已深,她或许仍然不会说出耗她抬手一把打掉他扶在她肩头的僵硬的手指,往后退出去三步,再对他粲然含悲笑道:“对不起!我是个人,被别人当作棋子是身不由己,非我所愿,也计我无力改变别人对我的利用,可我必须要控制住自己不去爱那些伤害利用我的人,这是我……对自己活着最起码的要求。如果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我宁愿碾碎了它。”就像对待与诗文之间感情的方式。
面对爱情,她固执而决绝。
相爱的人,至少要忠诚,那是她唯一的执着,不容阴谋利用。
诗礼震愣了很久,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终于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为什么明明爱着那个人,却选择嫁给了他?因为她知道,她不会爱上他!就是这样一个认识,让他的心,变得绝望。
景云一直看着诗礼的眼睛,那双一向温和的像是带了面具般的看不见真实情绪的眸子,此刻满溢的痛楚无奈还有悲哀绝望,将他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全部都释放了出来。
诗礼悲哀惨笑,久经黑暗的人,窥见了一丝光明,他错以为那光明是为他而现。却原来,不过是为了将他打入更深的黑暗。
对他深沉痛意如海的浓烈情绪,她视而不见,轻垂眼眸,淡淡道:“去睡吧。这些话,以后都不要再提。”
她无情吗?也许吧!她只是觉得,如果她不能确定能给他回应,她也没权利要求他为她放弃利用之心。
与其给他希望,让他在爱情和利用之间苦苦挣扎,然后无尽的等待,徘徊在希望与失望中间,不如让他彻底死了心,回到他原有的人生轨道。
那一晚,他们相对默然,心头各自纷乱,彻夜无眠。
第二日,诗礼早早离开,景云用过早饭,心思沉淀下来,有很多事情可以冷静思考。
相王快要走了,刺杀一事必在这几日有个了结。
她静坐屋里,细细凝思,昨日一行无功而返,终归是她太骄傲,也太执着,事到如今,她又要到哪里去破那个梦境?
她随手拿起枕边的匕首,一眼瞅见被她用来放那个藏有地图的锦盒,心下一动,她伸手将它打开,她把它拿在手上,想着为什么诗文要给她这个?这一片个作为香夫人赐给她的见面礼总有些奇怪,而且这个地图就放在香夫人的清幽居究竟有何玄机?
景云皱眉,一直盯着那地图看,只见那些清清楚楚的线路,恍恍惚惚如梦境一般……她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遽然睁大眼睛,“莫非……”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叫来了阿常,“快去请严童过来一趟!”
严童仍是人未到语先闻,他一进园子便大声嚷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