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长街盛会结束后的第一天,刘缵从晟府回来后,吃过午饭,吩咐属队继续在洛阳休整,便一人独自背了手在街上闲逛,看来,他似乎并不急着赶往魏都平城。
然而,细看之下,他又似乎并不悠闲,眉毛始终紧攒,逛不了多久那个唤做刘喜的家仆总会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附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不知不觉,刘缵信步走到了晟氏珠宝行门口。只见他抬头望了望门楣上那块黑色金字招牌,眉头一皱,并不进门,心情却似乎更加郁闷。这块黑色渡金招牌很容易就将他的思绪带回十七年前。那是他第一次出使魏国,而且是作为前朝宋使。
时间飞速流逝,当年的宋国早已不复存在,而今作为齐国使节的刘缵转身踱到晟氏珠宝行对面的烟茗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着一壶新茶,将目光便落到了晟氏珠宝行进进出出的行人身上。
随着缭缭腾起的茶雾,刘缵半眯着眼睛,任由往昔岁月一段一段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
“朕即位以来,内忧外患,真是让朕不胜之烦,”宋帝刘子业半倚在龙椅上,语调懒散的说道。
“是,不知微臣能否为皇上马之劳?”刚刚晋升仆射的刘缵,被宋帝刘子业破例召进宫,有点诚惶诚恐。
“这宋帝刘子业突然停止说话,示意周围所有宫女、阉宦全部退下。然后,九五之尊的他居然走下龙椅,附到仆射刘缵耳边低声一番如此交代。
翌日,朝堂之上刘缵听到尖嗓门的公公宣读圣旨时,便显得颇为平静。圣旨内容他早已知晓,数日后他将作为宋通邦副使出使北魏。只是,当公公宣布正使是礼部尚书李菝的时候,他有几分诧异,他虽然明白这是圣上不放心让他着毛头小伙子独挡一面,但仍有几分不服气。
“咯咯咯刘缵刚踏进李府,在家人的引领下正欲往前厅等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刘缵循声而望,只见前厅右侧的廊房下正站立着两个人,背朝刘缵自然是李尚书,立于李尚书对面的却是一名倾国倾城的佳人,她手中抱着一幅画卷,听到父亲的什么言语后,不觉笑出了声。
刘缵脚步钉在了原地,双目痴痴的锁定女子,犹若老僧入定。直到李尚书转身已走到大厅门口,他还是那样呆站着。女子先看到刘缵和管家,赶忙告诉父亲有来客,父女俩即刻背向而行。有意无意间,女子回了头,便见到刘缵的呆样,不禁莞尔。她万没想到这两笑将带给她怎样的灾难……
……
女子再见到刘缵已是一年后,即北魏天安二年,公元467年。
随着魏国的日益强大,位于其北方的柔然国屡有败绩,不再轻易贸然南掠。北方战事一旦松懈,新近即位的献文帝或为有所建树,便紧跟着筹划着准备南征宋国。
而此时的宋国,由于宋帝刘子业不仅荒淫后宫,不理朝政,还做出惊世骇俗之举,赐姊山阴公主数十男宠。种种逆行引来正直臣子直谏后,疑心甚重的他竟然开始相继大肆诛杀大臣。臣子人人自危,为求自保竟开始密谋废帝,国内局势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
而此时北魏政和人兴,似有消息传来准备南侵,风雨飘摇中的宋政权岌岌可危。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刘缵在一年后带着他的特殊使命,又一次出使北魏。这是公元467年的正月,春节刚过,在料崤的寒风中,刘缵怀着沉重的心情第二次踏上魏国的土地。
就在数月前,宋帝下令诛杀了业已归乡养老的礼部尚书一家。刘缵闻讯偷偷赶赴钱塘,他并不想违抗圣意,他只想赶在圣旨到来前,救走自己心仪的佳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等他赶到到位于钱塘蓬溪的李宅,这里已是人去楼空,昔日巧笑倩兮的伊人不知所终。
对于佳人,刘缵爱则爱之,但与灿烂的前途相比,他唯恐避之而不及,自是不会选择去营救心仪之人。自然,在前礼部尚书李茇一家被囚禁的日子里,他也不会有一点探望的举动,虽然哪怕他只要去看看,就会发现伊人并未在其中。
更何况,李尚书一家的性命其实可以说就是断送在他的手中。
因此,当他在抵达北魏当日的晚宴上,看到身怀六甲被献文帝拓跋弘宠溺的牵在手中慢慢走来的李嫣如的时候,那惊诧的程度可想而知。
李嫣如没有死,她不仅活着,而且还成为了强大北魏帝王的宠婢。依照献文帝的宠爱程度,她倘若能诞下皇室长子,身份立刻就会尊贵无比。
一旁冷冷看着这一切的文明太后冯氏,脸色极为不好看。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