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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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客 > 莲华韶 > 序

宁逸偎在齐越山怀里,坐在庭院前的回廊上。秋风带过桂花树,吹落了一地的金色。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齐越山在这个庭院里长大,几乎爬过院子里的每一棵树,有时甚至会一整夜都睡在树上。这不是因为他带着鸟类的基因,而是因为这些树几乎是他童年所有的玩伴。这些不说话的玩伴们用粗壮的枝桠,默默支撑起小小的齐越山,将他送向高处,去领略别样的景致。

后来,他在这里认识了左相家的儿子,那个淌着鼻涕的“小火柴棍”。齐越山仗着自己个子高,想欺负欺负这个孩子,没成想却打了个平手。然后,他便有了第一个朋友——那个打架没有章法的“小火柴棍”。小火柴棍有个拗口的名字,叫——子书流年。

“你可有小名?你的名字太拗口了,我记不住!”刚打完一架,小齐越山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抱怨道。

“你可以叫我书书。”小火柴棍子书流年如是回道。

于是,两人又掐了一架……

想到这里,齐越山笑了。宁逸抬头,看了看他,问道,“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在想小时候,父亲把子书流年送来这里给我做陪读,第一天认识,我们就在院子里打了一架。”

“结果呢?谁赢了?”

“平手。”

宁逸笑了,“你居然跟子书打平手?”想到齐越山与子书流年过往的种种,又想到眼下的情形,宁逸止不住眼里泛起了水雾。

齐越山捧起了宁逸的脸,在她的眉间落下轻轻一吻,“怎么又笑又哭的?”

“丈夫被流放了,可有哪个妻子不伤心的?”宁逸醒了醒鼻子,抹去顺着脸庞滑下的泪水。

“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样的妻子,你和平常的女子不一样。”齐越山笑道。

“那我是怎样的妻子、怎样的女子?”宁逸瘪了瘪嘴问道。

齐越山揽紧了怀里的宁逸,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我的宁小七……”

“真傻……”宁逸破涕为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锦囊,宁逸抽开了绳结,倒出了里面装着的两枚指环,将大的那一枚递给了齐越山,说道,“戴上它!我们那里有个习俗,已婚的男子必须佩戴这样的指环,以这种方式向人昭示自己已经有家室了。”

齐越山接过指环,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说,天下还有谁不知道上善亲王娶了公子逸的事?“一定要戴吗?”

宁逸不由分说地把指环套在齐越山的无名指上,虎着脸说,“必须戴!若是有女人主动向你示好,你就看看这枚戒指,想想我,就明白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若是男人呢?”齐越山故意挑衅道。

“齐!攥!玉!”

齐越山用手臂紧紧地将宁逸箍在怀里,靠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别生气,不论有没有这枚戒指,我都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收了你的戒指,作为回礼,我也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你可听好了。

自打我出生,右手便一直紧紧攥着,家里长辈用尽了方法,也掰不开。于是便请了位高人来,那位高人来看了看,说我放不开前世功名利禄,是以赐了攥玉二字为名,想借玉的高洁来化解急功近利的戾气。

如今想来,我放不开的,或许并不是什么功名利禄,而是这只手。”齐越山牵起了宁逸的手,“我们各自生于东西两极,本不该有交集,却是因缘际会,相遇、相识、相知。只是如今……”

“攥玉……”

“是我的错。我太过自负,最终,负了你,负了子书,负了楼家……我若是不能再回来,他们便会追随你,听候你的差遣。争夺天下的战争才刚开始,你还有机会。有胆识,树仁德,是明上的准则,这些品格,你都有……”

“我等你回来!”宁逸打断了齐越山的话。“你,一定要回来……”

此时,夕阳正西下,染得庭院里一片金红……

他说,是莲华。

前一世,我行遍千里河山,不为扬名天下,只为人海寻你踪迹。

前一世,我磕遍禅院佛寺,不求富贵荣禄,只为今生护你无虞。

她说,念韶光。

这一世,我穿越时空而来,不为扬名天下,只为报你寻觅之恩。

这一世,我甘愿披甲执锐,不为富贵荣禄,只为奉你天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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