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然地看着大火已经吞噬了师傅的下半身,全身颤抖地紧握着师傅的手,就连声音也跟着发颤:“师傅……这是梦吗……是梦吗?”
清坤师傅和蔼地笑着带同眼角的细纹,对我说:“这是梦……出去……梦就醒了……”
我紧紧咬着下唇,面色惊恐地看着师傅的身体一点点被大火吞噬,他原本的温和笑意逐渐卸去,慢慢变得疼痛难忍,最后接近狰狞。原本一张慈祥的脸顿时淹没在火舌中……
我猛地松开他,站起身子面无表情地独自朝外走去……这一定还是在做梦!
我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任火燃烧着我的衣服,任火烫伤我的皮肤,就算面前是火海我也要一直朝前。
不知走了多远,皮肤还是一样的灼热,身上的衣裳还是一样的破烂,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清晰,终于我面无表情地倒了下去。
我望着已经开始泛白的天色,眼角的泪珠缓缓滑落下来,心如刀割般开始剧痛,我伸手掏进衣裳内,隔着那灼热的肌肤,似乎捏住了整个心脏。它正猛烈地跳动着,带着疼痛猛烈地跳动着……
这些都清晰地告诉我,这不是梦。
“师傅呢?”我的嘴角不停的抽搐着,想要笑嘴角却忍不住下垂,想要哭却又怕爆发心里的恐惧,一切都变得陌生,陌生得让人窒息。
我目光暗淡得不知道该望什么,心里像是被剥出了一个大口子,被一股股冰冷的水灌下去。我看着清坤师傅被大火吞噬……我放开了清坤师傅的手……我丢下了清坤师傅,任清坤师傅被火焚烧,就这样逃了出来……
我终于忍不住失声般哀吼出来,眼泪随着这一声声哀吼如泉涌出,撕扯着喉咙朝着这只有我一人的山谷哭喊,朝着这广阔的天际疯狂地哭喊……
我不知哭了多久,透过湖面看见自己,双眼红肿,眸中已是空洞,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身上衣不蔽体,外露的手臂全是烧伤后的红肿。
我蹑手蹑脚地转身朝清荣馆去,昨日还是绿水相傍,今日已是一片废墟。我猛地跪在地上,膝盖碰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我不停地用膝盖磨蹭在地上,吃力地朝面目全非的屋子爬了过去,膝盖被磨出了血,可我却不见得有多痛。
我搬开一个又一个的木头,没有见到任何尸体,只有一片黑色的废渣。我绝望地将头埋入了膝盖中,声音沙哑地喃喃着:“我为什么会放开师傅的手?其实我明知这不是梦,明知只是师傅为了哄骗我的谎言,我却宁愿选择逃避现实,说到底,就是我自己软弱害怕,是我害死了师傅......”
我一闭上眼就仿佛看见师傅的身体被猛烈如虎的大火吞噬,师傅的面容也渐渐模糊,这一切全部化成了一堆灰烬。这一切就像一个魔咒一样,化成利刃凌迟着我:我不该独活......
我宁愿死的是我,师傅没了,让我独活一世又有何意义?
我抬头望着天,半空中还纷纷扬扬地飘着烧焦的泛着黑灰色泽的碎纸片。那样颜色映在我的眼中,是那样的凄惨,惨得让人窒息,让人多看一眼便难过得要死。
我眼睛酸痛得只能半眯着,泪雾朦胧了视线,我的手像麻木一样,不停地摸索在地上,希望能摸到关于师傅的任何东西。
这时,手指一顿,前方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阻挡了我。我连忙擦干泪水看过去,那是一个完好无损,银灰色的马面具。我用手细细摸着它,凭着仅存的理智低声道:“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从要挟师傅抓走燕遇……又到燕遇逃脱出来,这群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这马面具遗留在废墟之中,是不是也就说明这场大火定与他们有关?
大风狂起,吹走了满处哀土。我花了几个小时建起的坟墓,在这样的狂风下,变得残缺不齐。我一遍又一遍地刨着土,将它掩盖得死死的。等风骤然停歇,我才支起身子走到石碑前,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我微微垂眸盯着眼前的石碑,仿佛看到了师傅慈祥的面容,不禁凄凉一笑:“师傅,玲珑不会写字,也很少有认识的字,如今只给你建了一座无字坟碑,你泉下有知可会怪罪玲珑?”
我又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的痛楚不禁让我蹙了蹙眉,但嘴角依然是扬起:“师傅,你放心,玲珑这一离开定会练出一手好字,为师傅补写这无字碑。”
说完,我缓缓起身,将马面具置于师傅坟碑旁,血海深仇,我定要倾尽所有让他们痛不欲生!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师傅的坟墓最后一眼,转过了身,朝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