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亭子四周皆有道士驻守,一个二个神情严肃,昂首挺胸站在角落,一派的正义凛然之气,在无形之中我感到一丝肃穆庄重的压力。而这种氛围有点让我差点缓不过气来,明明只是过来吃顿饭,为何会有一种误入狼穴的感觉……
我转移了目光,见永安道长正襟危坐地轻轻对我颔了一首,随即缓缓道:“这几日未能好生招待姑娘是贫道的过失,今日之餐当是对姑娘的补偿,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我受宠若惊地连忙摆手,不敢上前也不后退,恭敬道:“长安道长实在是太客气了。”
说完转眸望向那一桌佳肴,却没了一点胃口。想来是跟燕遇一起多了口味也变挑了,对这些清淡的菜肴索然无味。但永安道长都发话了,不给面子就太不厚道了。
我坐到他的对面,轻轻执起筷子却停在半空,不知道如何下手。
“怎么,饭菜不合姑娘口味吗?”永安道长突然道。
我干笑了几声,纠结着如何答复,思量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笑道:“没有,只是我……没什么胃口。”
永安道长微微锁起眉头:“姑娘是觉得我们乾坤观的食物不配入姑娘之口吗?”
都说永安道长是修为极高之人,可这一句话根本就是在从鸡蛋里挑壳,我话语之间,哪里表现出嫌弃之意了?
“永安道长多虑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是真的没有胃口,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我费力解释道。
永安道长面色不改:“不是嫌弃便可。此乃贫道心意,若姑娘不肯食,贫道只能认为姑娘是看不起乾坤观了。”
哪有这样逼人吃饭的……
“好好好,我吃就是了。”我无奈妥协。
由于菜色单一,我也没细选随意挑起一个便往嘴里送。咀嚼了几下匆匆吞咽,又看向永安想起他方才的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永安道长不急不慢道:“姑娘觉得味道如何?”
我点了点头,虽然味道清淡了,但吃起来还不错。
永安道长又为我执起一杯茶,置于我面前也不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不急不躁,反而多了几分猜不透的心思。
我饮完一杯,忙着起身,人模人样地对永安道长作了一揖:“多谢永安道长的款待。这些日子麻烦你们了,我没什么东西可以感谢的,只能是口头感激。”
永安道长眸光微微一紧,本来还留在脸上的浅浅笑意蓦地慢慢褪下,紧盯着我的眸子透露的是一片幽暗。
我发现情况不对,但又不敢唐突逃走,只能是缓缓退后了几步,有些紧张道:“永安道长还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我的全身陡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松垮了下来,直接站不住脚地跪在了地上。头一阵晕眩,我使劲晃了晃脑袋,看向永安道长,却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席佳肴……
永安道长拍了拍掌,周围驻守的道长纷纷袭了过来,将我扶起用绳子捆绑住我的手,我无力地挣扎了几下,撕声吼道:“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快放开我!”
“呵,血嫁女。”
我如五雷轰顶般痴痴地看向永安道长,任他们捆绑我,任他们围着我,嘴中念起一阵我听不懂的咒语。
我颤颤巍巍道:“你……说什么?什么血嫁女……”
永安道长徐徐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眸中是一片幽暗的冰雪:“本以为血嫁女已经在十年前消失了,没有想到你根本就没有死。既然是危害世间的妖女,贫道又怎能放任不管。你要怪便怪上天罢……把你送来了这里。”
他的话像化成了一条毒蛇钻进我的耳中,然后拼命地噬毒撕咬。
而以往的记忆零零碎碎地慢慢浮现出来,一个红衣女孩绝望地站在悬崖边,而身后追赶她的人并没有放弃靠近,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而女孩无奈长叹了一声:“若有来世,我不要再听天由命,命是我的,绝不容许他人掌控。”
她跳下悬崖,红衣翩跹,我仿佛就是她,低下头看到的一片深蓝湖水。
我真的绝望了。这些莫名而来的记忆,即使我再不愿承认,但这终归是现实。我可能真的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可能真的是血嫁女。
耳边的声音杂碎无章,我回过神,只见永安道长取出一块匕首,轻轻划破自己的指腹,血液缓缓渗出最后滴落在一盆中,而那盆早已装满了鲜红的血液。恶心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女孩的话一遍一遍出现在我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