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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东天渊渊(一)

雨雪霁后,天露晨曦。

血浪洗过的青磲城都寂然沐浴在黎明初晓的淡风中。宫阙玉璧长立,连着残墟遍地,阙楼城巷间血流未涸,滴滴答答顺落而下,在一片冷清空宁中透显出罹难过后格外的荒凉,依稀勾画着不久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杀未尽。

本踞守在炎城的天璇王军今日已退得寸影不剩,远远地,有轻甲声动,步履平缓,玄金龙纹的战衣飞扬凛冽,昭示着梵天帝军至高无上的身份。

经过一天一夜的兼程,帝都十万精兵终在皇军血煞之后达抵青磲,战后巡视、疏民整军等事务一项项在佐天左的统督与协助下亦有了进展。青磲此番伤亡惨重,残余军力不过百人,所幸四族重员均健在,各族首长及长老一番长议,细细打算战灾后事的处理和重整,暂不对天璇妄动追击,同时着力加强城防。

红日当空,初过正午,狂澜过后难得的宁静。

绮衣似火,飘泻淡光之上——风涟倚在城头玉垛边,轻轻抚摸着栖睡在怀中的凰鸟。它伤势过重,极度虚弱,体态形同一头幼虎,蜷缩在臂弯里极显娇弱之态。

风涟眼神若飘,隐有心事。

清亮天光映着她如玉似冰的眉宇,犹如凝了光的水华琉璃,透呈出别样醉人心魂的美丽。随风微起,她雪白的脸颊一转,看过下方无际城阙,往来兵影,脑海中隐隐又升起一股冰冷。风中,也隐隐弥漫来血腥的气味。

目光又放得远些——城境边沿,漆黑的点影星罗棋布,千千万万仿佛无尽,将整座城池密不透风地封锁守驻——那是一个个人,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充斥着深邃无尽的杀戮之气,其息寒冷,寸寸凝结着空气——黑袍为衣,凝血镶边,逆风猎猎飚扬千里,宛是暗夜血光一线,人人见之心胆颤栗。

昨夜,她第一次见到何为地狱。

纵使狂悍如天璇,纵使强硬如凌司,在他们的践踏之下只如大厦塌倾,分崩离析。

抛裂的头颅,残断的肝肠,淋漓的鲜血,腐烂的飞灰,漆黑的身影压着天穹倾覆大地,宛如毒虫爬噬而过,将万物生灵挫骨扬灰。世间仿佛在一瞬化成炼狱深渊,每一口呼吸都是亡灵寒冰般的气味。

死亡,毁灭,就在眼前,离得她那么近,近得只要她轻轻一动,便会烟消云散,万劫不复。

若非最后一刻凌司不顾重伤在身,凭靠过往多年的临阵经验与秘卷灵术强御万军撤离,天璇王国一夜之间落得个全军覆灭的结果也不无可能。

然而能在皇军血煞的奇袭之下退身而出,天璇的强大显然远远超出过往数年之度。风涟渐渐忆起当日溟之羽和离瑾所言,结合昨日观测凌司等人的术法灵息与自己体内魂灵的反应已得结果,呼吸不由微微乱起。

真神潼封印在大陆的琉璃古卷亦只有真神灵魄之人方能开启。如若天璇早在几年以前便得了神卷,那就意味着他早已解除了封印,但却为何会让东西落入天璇人手中?

而他既知她要寻此物,又是为何只字未提?

心口轻凉,风涟暗暗吸气,警示自己莫要胡思乱想。

怀里沉睡的焱凰忽然一颤,睁开眼睛,慢慢直了身子。风涟欲再去抚摸它时,它却将羽一抖,振翅离开了她的怀抱,在半空盘旋几圈后,轻轻落在了城楼流光的雕栏上,向下方一声接一声地鸣呼。

风涟好奇,走过去一看,眉梢微微挑起。

城下转廊处光影如水缓流,一弯曲折,飞缀长栏,有人在旁轻声交谈,其中一道身影,披光若水,恍恍似如神祗,仿佛自岚中云底生出的一般——不是他是谁?

让风涟惊讶的却是那与他交谈之人——阴影之中那人蓝衣风雅幽远,流泻一身星河清灿,便如一道星光绽放于暗影——是倾寒。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路行去,前方阳光风影,缭绕如烟,他的脸容亦是朦朦胧胧。许是她脚下蹭起了动响,微茫的光亮间转而透来一道目光凝注:“阿涟?”

风涟停住脚步,看清了他,眼神安静,却并不说话。

见她如此,离瑾眉心淡现一痕,随即又舒没了去,看向倾寒道:“暂时如此罢,余下的便等以后再说。”

倾寒眸光稍挑,一扫风涟时薄薄有丝笑意流闪:“那我先走了。”不料还未动作,便听风涟出声询问,“你怎么会来?”

倾寒淡淡道:“本来义父让我去云羽寻回阿玦,一到云羽正好又听闻青磲之事,便想过来瞧瞧阁下所说的大乱之运。此事与修奇大人无关,公主无需顾虑。”

“大乱之运。”风涟蹙眉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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