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鸣九霄,腾翔长风中,回旋天云深处,破过苍冥狂浪,最终落立在男子的肩头。
他身子一跃,飞快投入一株绛紫色大树的深处。
枝叶稍散,露出的一张脸上藏着恶作剧般的微笑,黑鹰立在肩头,很安静地一声不吭,随着似珞一同探望着树底叶雨间面对而坐的两人。
“近来西境又不甚太平了。幽荧境位处西方,想必没少受那大山泽中的骚扰吧?”
千羽倚慕似笑非笑地摇着薄盏,底处紫叶浮沉起落,映着神秘的光色。
在他对面,麒汐雪世美目沉暗,丝毫不受他轻松的态度感染:“若不是到了凶泽奇植结果的时候,怎会引得万兽齐聚厮杀?你还有什么好说?”
千羽倚慕目光淡落盏中:“好说什么?”
麒汐雪世冷笑道:“生于地狱,沐于业火,河根凝结时,绝物诞世日——恐怕只有西境泽中的血河木才有本事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吧?可现在哪里是血河木凝结的时节。明傅氏虽失血煞,但若得到血河木之果,那千万皇军之团便能齐破炎天境,照样可颠覆乾坤,踏平火焚天。除了千羽皇族的秘术生玄,还有谁人能令血河木提前结果?”
杯盏落下,绛紫的树叶飘入茶水,漾开涟漪,千羽倚慕凝视着她,不置可否。
她沉怒:“你如今还在助着明傅氏?”
“我自有我的原因。”他开口,声音波澜不惊。
麒汐雪世语气锋利:“当初兄长一事关乎麒汐氏存亡,我不得已才授人以柄。如今公主仁慈,宽赦我族,我自不能再做背信弃义之事,你又何必……”
千羽倚慕摇摇头:“我并不全然是为了你。”
她一怔,随即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他不说话,似乎在刻意避开她的眼神,重新握起杯盏,送至唇边轻抿。麒汐雪世冷了神容,语声毫无感情:“那么你是决定了要和风涟公主作对?”
他依然无言,半晌,才缓缓地道:“雪世,你我仍是好友,你只要明白这点即可。”
“砰!”
女子一拍案,起身,落在衣袍上的叶子倏然飞散得一片不剩,她气喘微急,似是怒极。渐渐地,冷静下来,却仍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千羽倚慕微微一笑,从容迎上她的视线:“好了,阿乐和阿玦才刚刚大婚,帝国难得有一件喜事,你就别再生气了。”
麒汐雪世缓缓坐下,面冷如冰:“喜事?那天乐公主的态度,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倒能为她不幸的一生欢喜?”
千羽倚慕饮茶淡笑:“幸或不幸,谁也说不准。”
她愤然沉默。
薄凉的风又吹落了一片叶雨,飘转间仿佛绛紫的云霞展落。
黑鹰眼珠四转,不耐地窥视着这一切。似珞听着他们的言谈,忽然漫不经心地一笑,又一片叶子飘落的瞬间便消失而去。
夜空笼罩了大地,浮城流光长明于海上,美丽而微淡,衬着一片静夜深沉。
火焚天中,宫城浮殿光彩斑斓,雪樱如粉,火焰如赤,远看仿佛一点点七彩水晶交织成的巨大迷宫。
绚丽圣景下,亦有光芒照不见的地方。较为偏僻的奴域中,只燃烧着零星几盏青色晶灯,昏昏暗暗的夜影里,离归来去的侍奴穿流不断,每人行步无声,都生怕惊扰了皇族。
飞樱殿下,十里镜湖一畔,正有两名侍女一着紫衣,一着橙衣,弯身一片片捡拾着零落在湖畔地泥间的花瓣。
雪樱花从镜湖那畔的飞樱殿上飞落,时常会大片大片地落在镜湖的另一边。紫衣侍女打量着篮中的花瓣,不由好奇问道:“为什么我们每天晚上都要轮流来捡这么多的雪樱花啊?”
橙衣侍女一边捡着花瓣,一边笑说:“你刚来,还不知道呢。飞樱殿的雪樱花都是灵力孕育的,捣泥做成糕点极其香甜美味,各位殿下都喜欢吃这些,还对他们的修炼很有好处。而且啊,每次剩余的那些就成了我们的口福。”她笑声如铃,“这还要感谢八公主殿下,若不是她这么喜爱樱树,我们怎么有这等福气?”
紫衣侍女咯咯轻笑,忍不住取起一片花瓣放到鼻尖:“真香!”
“别耽误了,快些捡。”橙衣侍女催着她。
突然,一阵异样的风啸划过,她疑惑地扫视四周,确认无恙,还以为是幻觉,便要继续忙活。却在这时,地面上的光影突然缓缓变转起来,一道呜鸣般的声音更加清晰。她吓得一抖,篮中的花瓣顿时洒了一地。
紫衣侍女也被她吓了一跳:“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