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眼,茫茫没有边际的昏暗,身子好像飘浮在一片幽软之中,冰凉的水气贴着皮肤滑过,有几分黏糊之感。
风涟闭眼,再睁开,还是同样的一片昏暗。低头看去,身下波光轻泛,仿佛坐在一片浑浊广阔的湖水上,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水的存在。
“公主,你终于醒了!”
风涟扭头看去,似珞正懒懒地趴在她的身后,笑看着她,一双眼睛褪了金芒,恢复成原本水晶一样的幽黑。
她一惊,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何处?”
似珞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我们现在在树的里面,嗯……确切地来说,我们刚才所在的那片林子里的每一棵树都是阴灵凝聚成的植物,在它们的内部都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但也没什么杀伤性,公主不用担心。”
风涟怔了一下,神色恢复如常,也算是相信了他的话:“我们怎么会到这里?”
“是我的主意。刚才那条蛇是凶泽里所有的血潭鬼蟒凝聚成的巨体,虽然被我打碎,但并不会死亡,只是不能再凝聚巨体。等林子里的血雾全都蒸发了,它们就会重新出现,到时候恐怕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我们,只好暂时先来这里躲一躲。”
她叹气合眸,身体仍然觉得乏力,恶心之感非但没有退减,反有加剧之势。她眉头皱起,双眉间的赤蝶发出淡淡又诡异的光亮。
似珞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公主可还好么?方才,我在公主昏迷之时见公主伤势不轻,而且灵息微弱,似乎有些衰竭的样子。”
“我没事。”
良久的安静,谁都没有说话,似珞也像是累了,躺在水上张眸沉思,眉心蹙痕隐现。倏忽,笑着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不懂医愈之道,如果风姗公主在此,我也无需担心公主受伤了。”
“滴——答——”
随着他话音落下,忽然一两声水滴般的轻音响起在广阔幽茫的空间中。
风涟面带疑惑看去,看见他的后背与手臂上有一道道殷红直流而下,登时一愣!血液渗透了衣衫滴出,在水光上敲起一串越来越急促的声响。
她心中大震:“你受了伤?”
黑暗里,男子俊美的眉目隐藏在幽影深处,泛着幽冷黯淡的苍白色泽,她先前竟没发觉异样。
他依然笑眯眯地:“那蛇太厉害,跟它玩捉迷藏的时候有点吃亏而已,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
风涟用力拉起他的身子,让他整个后背都露在自己眼前。背上大半衣裳已经被撕扯烂了,血浓处一片皮肉翻卷,隐隐还露着几截白骨,裂口边缘的皮肤都渗着一层浅淡的紫红色,爆出数条血脉猩红。
在往上些,肩骨也有碎裂的迹象。
她怒道:“这还没什么大事!”
她一扯动,又牵了伤处,似珞顿时笑得龇牙咧嘴:“这哪是什么大事?当初我一条命都快没了,结果遇到了风姗公主,被她照顾得又是活蹦乱跳的。哎,要是能再被她照顾一次,伤得再重我也愿意……”
“混账,闭嘴!”
风涟低斥他一声,似珞本来还想再说,忽然感觉背上熨起一片灼热——数道气流涌进了四肢百骸,为他修复着血脉。
他浑身僵硬,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沉默下来了。
好半晌,才低声开口:“公主何须浪费力量给我疗伤?”
“这凶泽中接下去的路必须靠你,不给你疗伤,又要给谁疗伤?”通入体内的灵流愈发浓厚,如火焰般温暖,涌动在被冻得冰冷的身体四肢。
似珞失笑:“可我若是无暇顾及公主,公主遇到了危险又该怎么应付?”
风涟冷笑一声:“你也太过于小看我。”
“是是是,公主恕罪……”他吐了吐舌头。
气流渐渐散在血脉深处,风涟为他疗伤过后,面色明显苍白了许多,倏然背转过身,静静调息。似珞的伤虽未痊愈,感觉上也好了不少,他站起来,向风涟抱拳一拜。
“公主此番疗伤之恩,似珞必会倾力报答。”
“你这么客气,我还有些不习惯。”
他一笑,忽然又道:“公主,我还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事?”
“公主这次来西境为何不带上泪痕?她实力强悍,眷使又有不死不灭之躯,岂不是一个好帮手?”
她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有消息,说杀神白泽为杀我而来到了西境,但火焚天中也未必是完全安全的,我一走,必须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