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金晃晃的光晕里,一道华美的玄衣静立,披泻的长发,洁白的下颌,都半隐半现在明媚的晨曦浅处。只让人觉得一身风雅气华贵若远古神祇,不可侵犯,不容直视。
众人见之,就连呼吸也不知不觉变得轻了,心底升起的恭敬,尊崇之意难以形容,只是在这样的人面前,谁也不敢妄自动作,仿佛失了神智。
风涟视线模糊,看不清楚他的脸,但那样的风华和气息,让她觉得熟悉,却又别样陌生……
“瑾公子。”
月般将军低低唤了一声,脸上挂满了恭崇的谄笑,虽是对他说话,眼神却低着不敢触他半分,“此妖女已经捉到,还是尽快将她交给修奇大人处置。此女危险至极,多耽误一分,便多一分隐患!”
他点了点头:“将军辛苦了。其他的事便交给我吧。”
得他一句辛苦,月般仿佛一惊,连忙屈着身哈着腰就退到了一旁。阳光下的人依稀微一侧首,望向众兵包围之下,那个身受重伤的红衣女子。
她正仰着头,痴了一般地死死凝视着他。
忘了疼痛,忘了挣扎,忘记了四方刀兵冷冽,只记得刻进骨头深处的一份温柔眷念。
茫茫天地间,她听不到风声鸟鸣,更听不到月般都说些了什么,万物流转飞逝,只有他一人身影永驻,镌刻成无法磨灭的永恒。她看着,死死地看着,恍然如梦时,他顿了顿,向她走来。
刺眼的阳光一寸寸逼来,她双眸生疼,下意识地闭起,再睁开时,一片玄色镶金的衣角已落在眼前。衣上,干净熟悉的清香令她神智微恍,她一点一点,抬起头去——白皙的脸廓,优美的唇,无暇的眉额,因薄凉情绪而显得浅淡的琉璃一般的蓝色双眸,组合成一张让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完美面容,深深刻在她的眼睛里。
刀子一样锋利地,刻在她黑若深渊的眼睛里。
看着她的双眼,离瑾微微皱起眉头,面上神情淡然无波,只启唇轻声道:“阿涟,许久不见。”
她的苍白,她的惨烈,她的狼狈不堪,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到底,只是用淡然的声音轻飘飘地对她说一句——许久不见。
风涟嘴唇惨白,微张微合,哑哑地吐出声音:“阿瑾……”
沙哑的声音,甚至可说是带了数分的温柔和孱弱。两人一言一语,听得周围人皆是一愣一愣的,全然不知这毫无交集的二人之间是怎么一回事。
风涟高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微许迷蒙和不解,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他:“你怎么来这儿,是明傅修奇逼你来的么……”
手还没碰着他,便被他淡淡避开,落了空。
哗的一瞬,大脑一片空白。
她呆住,呼吸几乎停窒,眼中的平静开始终于松动,泛起了狂乱和血色……
“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跟前,静静凝视她,仿若只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眼神中似水的淡漠透着清冷,哪里还有昔日半分温情和柔软。
是冰雪初融时的水,淡淡冷冷,行川踏海,永恒的清寒。
似乎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卸去了微笑和柔情的面具的他,是她从不认识的他。
可她,还是不信,上前想去抓他,环围着她的士兵骤然一拥而上,纷纷抽出长剑交抵在她颈前,同时狠狠收紧了缠在她身上的锁链。
她被重重压在地上,胸口中血气炸裂般的痛也仿若不觉,拼命地抬头,发出嘶哑的声音:“我知道……都是、都是假的对不对?这不是你的本意,我明白,你……你每次都这样,只是不想我受伤害……”
定然是这样的,对……想想当年,他假意弃她而去,就是为了保护她。他有太多的无奈,如今的情况,会走到这一步,必然怪不得他,怪不得他。
……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说话?为什么他的眼神还是那样冷淡?冷淡得那样真实,真实到令她头疼欲裂,不敢去想象任何的真相。
寒冷的风在沉寂的山谷中呼啸起来,隐隐约约仿佛嘶吼。玄色的衣袂在风中飘飞,他往前走了两步,衣摆一扬,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微微一笑:“阿涟,别傻了。”
猛地,她呆住了,望着他的笑容,那淡淡的疏离的笑容,让她感受不到丝毫柔情和爱意。
他抬起手,指尖掠过她的脸旁,冰冰凉凉的触感令风涟猛地颤抖了一下。
“若不放出我病危的消息,又怎么能引你从蛮荒中出来。”他微微叹息一声,袖风一过,手指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