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狠狠一声，风涟已不知是第几次被人用力摔在了地上，牢门结界嘭然锁上的声响落下，几个押送她的卫兵也冷冷离去。

风涟硬撑着坐起，尽管挂着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脏乱发丝下的一双黑眸却始终闪耀着格外冷亮的光。她仰头，目光淡淡扫过四面高耸的白色骨柱，根根拔地生长，交错互接，形成一间白骨巨牢。自从洪荒神祭之后，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她也终日被关在极夜圣狱的骨牢里，不知道究竟被关了多久。

为了防止逃跑或有外人救援，她每天都会被押换到不同的囚笼里，那些骨魔兵十分粗暴，换押时总把瘦骨嶙峋的她甩来摔去，明明体内骨头无一处不是可怕的痛，但她却似麻木了，竟然觉得那种疼痛不难忍受。

张开双手，摊在眼下。

这双已被彻底废掉了的手，果然是没什么用了，现在就只能做一些普通的使力动作。

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了？紫烬一战后，想必神州的天已然大变了吧。他接掌大权后的帝城和梵天，不知是什么模样，不知赤炎带着岚殊逃去了哪里，更不知宇文氏的其他兄弟姐妹如今流落在何方……倏忽间，一张脸孔闪过脑海，登时激起她眸底一片血色翻涌。

那是汝嫣的脸，好不清丽绝美，冷傲孤高，清晰得纤毫毕现，生动得仿佛就在眼前。风涟五指狠捏，手骨剧痛，她却愈捏愈紧，愈捏愈紧，似要生生硌碎骨头。

突然，她颤抖地抬起手指，缓缓慢慢摸过自己的肩膀、手臂、腰背、腿……这些日子下来，她渐渐发现一件很是奇怪的事。

原本以为，自那天被剜骨之后，她会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废人，别说没了灵力，全身骨骼尽毁，怕是连动弹也难了。可是在囚牢里躺了几天，她非但没有瘫痪，竟然还渐渐恢复了动作能力，虽然每动一下，全身骨头仍会剧痛无比，但要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已经没有问题了。

这是为何？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愿再深思下去，只要身子现在能够慢慢地恢复，她已满足。总有一日，她会报仇雪耻，将宇文皇族与她所受的一切苦辱，都一点一点，亲手向宇文汝嫣讨回来。

她不恨别人，独独恨透了她。

若不是这一股恨意支撑着，她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她抱腿缩在角落里，眼前飘着一片灰茫茫的晶雾，眼神闪过一丝空茫，心中空空荡荡，不知外面世界，更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渐渐有些困了，她抵着膝盖，昏昏重重地睡着。

“嘭！”突然一声巨响将她猝不及防地惊醒，猛然抬头一看，见到牢门和结界都被人从外面粗鲁地破开，数个骨魔兵飞快冲了进来，其中两个不耐烦地架起她，带着她离开。

风涟全身虚软无力，只能硬生生被他们架着拖走，心却暗暗惊疑。第一次刚被关进新牢就又被带出去，他们要带着她去哪儿，莫非，已决定要彻底处决她了？

吃力地撑起眼皮子，眼前尽是晃晃悠悠的重影，脚下磕磕绊绊着被又蹭又磨，刺疼刺疼的。一路拐了好几个弯儿，隐约听见骨门开合的声音，以为是又被押入了另一间骨牢，不料下一刻“噗通”一声，她身子一轻，竟猛地栽进了一片冰冷刺骨的潮湿里。

“咳、咳！”

她急急呛着水不断挣扎，“铛！”四周的骨门瞬间被关上，忽有咻咻风声划过，一簇簇金红的烛火跳跃摇曳起来，照亮了灰暗的空间。

最后咳出一口冷水，风涟哆嗦着身子漂在水中，头发都湿透了，黏黏地贴在脸上。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落在一只用来洗浴的木桶里，桶中满满盛着一片灰白色泥浆似的液体，粘稠冰冷，却很润滑。再看四周围，岩壁阴冷地滴着水，白骨融嵌其中，阴森森的空无一人。

突然，就在烛火照不到的阴暗处森森响起一串笑声，她吓了一跳，凉气倒吸，盯着前方缓缓走出的两个人影，一个佝偻，一个挺拔。

是两个骨人，她们的身躯被牢牢罩在宽大的黑袍下，看不清轮廓，只剩骨骼的脸上转着两双幽碧色的大眼，略显惊悚。听声音，是女子。

风涟警惕地看着她们靠近，她们走到桶边，一人拿着厚长巾帕，一人捧着紫色木盆，身姿伛偻的那个沙哑笑道：“姑娘别怕，我们来帮你拾掇拾掇而已。”

说罢，一人一边猛地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肩，将她提起，风涟下意识要出手反击，不想这两人接下去的动作生生让她呆了住。

她们挥舞着坚硬的白骨手，胡乱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裳，“呲呲”裂声不断响起，衣服很快就变